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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民窟,地鼠街。
肮臟,散發著惡臭的街道上,一具具行屍在狂奔著,他們發出低沉的嘶吼,猶如無知的野獸。
屋頂上,爛僧人在肆意大笑著,看著底下破爛街道上,如黑壓壓河流水翻湧而下的行屍,流露興奮之色。
當然,他亦是有些可惜,沒能去安平縣外,觀看一場驚世約戰。
爛僧人雖然覺得可惜,但是,收獲卻也讓他勉強能夠接受。
“七品武修……活撕了他!”
爛僧人搖著銀鈴,大笑道。
趙東漢抽出了腰間的長刀,猛地一揮,氣血迸發,將一位行屍劈成兩半。
這行屍,肉身堅硬比擬銅皮境的武修,一刀劈開,刀身稍顯頓挫。
如果隻是一具行屍,趙東漢自然不在意,但是……此刻那地鼠街上,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行屍撲來,哪怕是七品武修,體力源遠不休,也架不住對方人多啊。
趙東漢不知道羅鴻在豬肉鋪中做什麼。
但是他沒有自己逃離,沒有退。
像是一座魁梧的山峰,擋在豬肉鋪前,氣血附著刀身,不斷揮刀,不斷的斬下。
噗嗤,噗嗤……
他的身前,一具具飛撲來的行屍被趙東漢劈開,飛濺開的汙血瞬間傾覆他的身軀。
濃鬱的腥臭,趙東漢卻是無動於衷,巋然不動。
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概。
天陰沉沉,還未降下滂沱大雨。
使得空氣中的血腥,發酵的越發的臭氣熏天。
豬肉鋪前的屍體越堆越多,宛若兩座小山,但是,依舊有不知畏懼,飛撲而來的行屍。
屋頂上,穿著破爛僧袍的沙彌,眯眼一笑。
“倒是一個忠心耿耿的好護衛,不過,人力有時窮,粗鄙的武夫終將會有力竭的時候……我看你能擋多少行屍。”
“毅力不錯,死後倒是能夠煉成不錯的銅屍。”
“我之邪術,一人成軍!六品武修見之,都要悚然,七品武修,能擋多久?”
“你指望陳天玄來救?此刻的陳天玄怕是自身都難保……”
沙彌咧嘴冷笑。
趙東漢拄著刀,眼眸完全被血水所汙,沙彌的話,亦是動搖不了他的心。
公子在身後,他自當為公子守門。
讓這些醃臢之物,半步不得入!
其餘七位頭戴鬥笠的邪修,亦是動用了手段。
他們比起沙彌的手段,要弱的多,但是也同樣邪魅。
控製著各自蘊養的鬼煞,飛撲而出,撕咬趙東漢身上的氣血。
這些鬼煞像是附骨之疽一般,不斷吞噬著趙東漢的氣血,讓趙東漢的身軀開始逐漸的寂冷。
更有一位邪修控製著鬼煞,飛撲而入豬肉鋪,找尋羅鴻而去。
忽然。
輕笑的沙彌,臉上笑容凝滯,抬起頭看向了豬肉鋪。
他有幾分錯愕和驚訝。
在他的感知中,屠三多的生命氣息……滅了。
沙彌蹙起眉頭。
銀鈴驟然停止搖曳,那些源源不斷狂奔而出的行屍也猛地止住,臉上帶著茫然,駐留原地。
趙東漢耳畔隻剩下自己猶如抽風箱的喘息聲。
在行屍停止飛撲時,依舊保持著慣性,不斷的揮舞著手中刀。
他身上布滿了傷口,那是行屍撕咬的,在他周身,被砍殺的行屍大概有兩百多位。
許久後,才是用刀拄著,單膝跪地,劇烈喘息。
壓抑的黑雲中,伴隨著一聲夏日雷霆的咆哮。
積蓄了許久的大雨傾盆直瀉。
砸在地上,濺起暈染著血水的泥濘。
卻見那豬肉鋪中,有身影一席白衣,攥著那獨自竄入的鬼煞脖頸,隨著行走,鬼煞身軀漸漸的乾癟,宛若被淨化又仿佛被吸收了一般……直至消亡。
“一人成軍,好巧……”
“我也會。”
豬肉鋪中,羅鴻一席白衣,望著那沙彌,流露溫和如玉的笑容,聲音如磁,縈繞於雨落聲間。
身上肆意逸散的正陽之氣卻是越發的璀璨如虹。
如一輪烈日,普照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