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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江濤濤,殺機沸騰。
瀾滄江此刻就宛若一條發怒的黃龍,奔騰起的水浪,就像是黃龍渾身豎立起的龍鱗。
蒼天在色變,厚重的雨雲在不斷的覆蓋而來,像是邪魔俯瞰著人間。
壓抑的氣息,激蕩在瀾滄江的表麵。
馬車宛若一柄黑刀,一刀劈開了翻滾的江麵,拉扯出白浪,欲要跨江而過。
然而,濃厚的江霧迷蒙,迷離著人的眼神,讓人無法看清楚江麵上的畫麵,而一艘巍峨磅礴的大船,破開湍急的江流,猶如巨獸橫江。
馬匹被嚇的不敢在奔走,瑟瑟顫栗,馬車架子上的袁瞎子頓時大怒,猛地抽打韁繩,韁繩狠狠的打在馬背上,留下一道久久難以消去的痕跡,馬匹這才是不情願的繼續前行。
獸類天生對於殺機有著極度敏銳的感應,如今,天地間所裹挾的殺機,早已經讓他們惶恐,馬匹終於是不敢動了。
馬車懸浮在了江麵上,一動不動,任由袁瞎子如何抽打都不願前行半步。
袁瞎子也是明白,要走,難了。
除非,殺出去。
“公子……走不了了。”
“可能得殺一場。”
袁瞎子放下了韁繩,拎起了手中的竹杖,歪著腦袋,對垂幕的馬車車廂,道。
馬車中。
羅鴻正在不斷的轉移著羅小北精神意誌海中的氣數力量。
聽得袁瞎子的話,倒是麵色平靜,此行回歸路途艱難,他也是猜到了。
不過,羅鴻手中有李修遠所留下的一瓣桃花,實在不行,他可以借助桃花移形換影離去。
當然,不到萬不得已,羅鴻不會如此。
“那便殺。”
“反正本公子不是什麼好人,這一身修為都是殺出來的,這次來多少人,殺多少人,彆管是誰,就算是太子夏極來了,也都弄死他!”
馬車車廂中,傳出了羅鴻淡淡的話語聲,話語雖然平淡,但是殺機四起。
袁瞎子握著細長的竹杖,微微一抖。
公子又說笑了,老說自己不是什麼好人。
一身正陽氣,八千年佛運加身,不是好人能有這待遇?
你這特娘是九十九世大善人的待遇吧,還差一世是怕你驕傲!
但是,不得不說,羅鴻說的對,這一次……想要突圍,唯有殺!
或許,唯有待到瀾滄染紅血,方是此戰結束時。
袁瞎子輕歎一口氣。
整個天下,一個甲子裡隕落的一品高手都不會超過十人,不知道這一戰,會隕落多少一品高手,甚至……可能還會有天榜前十隕落。
能入天榜前十的基本上都是強一品,而且在三大王朝都是一方霸主級的存在。
算上金帳王庭,整個天下也就四十人左右。
而這一次,這四十人中,不知道要減員多少。
馬車停了下來。
趙星河,司徒薇也不再奔走,圓尚和圓合大師也都凝眸,安靜的佇立。
四位一品高手的氣息浮沉,讓翻湧的江水都逐漸安靜下來。
趙星河看向遠處,那兒胡北河,大周小周三位將主持著墨刀佇立,滿麵殺機,他微微吐出一口氣,這是羅厚派遣來的支援。
而遠處,還有五位影衛仿佛遁入空氣中一般。
單單是羅家這一方,一品高手就達到了十三人,其中袁成罡更是天榜第十。
但是,這樣的力量,強麼?
趙星河卻是搖了搖頭,不是很樂觀,這股力量……比起即將麵對的力量,根本不夠。
……
大船橫江,拍竿打下,將浪水都給拍的四分五裂。
這是大夏王朝水師的樓船戰艦,稱作“青龍牙”,江海通行,就算放眼三大王朝,都是頂級戰艦,唯比大楚王朝水師的霸王巨艦要略遜一籌。
這艘青龍牙設五樓,高九丈,外裹鐵甲,飾丹漆,上下嘶吼,皆不相聞。
行駛之間,裹挾起可怕的壓迫和威勢,讓人喘不過氣來。
甚至,在船板甲上甚至都可以跑馬。
這樣一艘青龍牙破浪而來,讓人無比的色變。
而此刻,青龍牙的甲板上,有兩道身影佇立著,透過濃霧,眺望著那在青龍牙麵前猶如一黑點的馬車。
楚天南有幾分神色複雜的看著那哪怕是濃厚江霧都無法遮蔽的從馬車中噴薄而出的氣數光華。
在他的身邊,黃老邪換上了一身精致的衣衫,背部背著一把用牛皮包裹的柴刀,楚天南從未見過黃老邪這種狀態,這個放浪形骸的色老頭,這一次好像前所未有的認真。
“氣數之柱啊,真是沒有想到,羅家居然會將寶壓在瘋了十五年的羅小北身上。”
楚天南感慨。
黃老邪的衣衫精致,整理的一塵不染,哪怕是那斑白的發絲,也是用梳子梳理的十分的整齊,沒有一點毛躁。
不過,聽得楚天南的話,黃老邪一笑,露出了滿嘴黃牙,便將這高人形象給徹底的打破。
“氣數之柱的出現,的確出乎意料,但是,羅家能夠承載氣數之柱的,如今,好像也就唯有羅鴻,而羅鴻……太弱了。”
“簡而言之,氣數之柱暴露的太早了。”
“若是晚一點,等羅鴻成長起來,再承接氣數之柱,羅家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現在……夏家定然不會放過他,會徹底扼殺他於搖籃。”
黃老邪道。
“羅鴻……”
楚天南深吸一口氣。
黃老邪扭頭看向楚天南:“小侯爺不該來的。”
“羅鴻在秘境中坑殺無數地榜二品,傳聞已經擁有二品戰力了,小王爺……不如他。”
“哪怕小王爺在皇朝秘境中獲得了大機緣,但是,依舊不是如今黃榜第一的羅鴻的對手。”
“羅鴻此人……有當年羅家妖孽,羅紅塵的風姿,若非羅紅塵死的早,老黃我都差點以為這羅鴻乃是羅紅塵之子,羅厚隻不過是喜當爹。”老黃咧嘴一笑。
“來便來了,我順便也可以看一看和羅鴻之間的差距,二品我如今的確戰不了,不過,他死了,我好歹能為他收屍。”
楚天南道。
黃老邪看了一眼楚天南,有幾分詫異,替羅鴻收屍?
為啥?
小王爺看上去也不是什麼好人啊。
彆說什麼天驕惜天驕,有機會天驕都是各自將對手往死裡搞的。
“夏皇曾一令聖旨要讓羅鴻入京,不過,被夫子給阻了。”
“那我便帶著羅鴻的屍體入京,給陛下留個好印象,陛下好歹算我半個師父。”
楚天南在青龍牙的甲板之上,伸了個懶腰,眼眸陡然變得鋒銳了起來。
黃老邪恍然。
爾後,亦是看向底下,眯起眼,咧著黃牙,努了努嘴。
“唔……有人先出手了。”
“好像是禦林軍的大統領,大夏天榜第九啊……”
……
瀾滄江兩岸叢山疊嶺,有一道又一道的身影在飛速跳躍,如靈活的猿猴,這大多都是看熱鬨的修士,皆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
他們落在兩岸的密林中,一些古樹中,盯著波濤怒吼的瀾滄江。
然而,在瀾滄江的一處峭壁之上。
卻是有一位渾身都覆蓋著金色甲胄的中年男子,橫刀立馬坐在青石上,絕壁上,狂風呼嘯,吹動這位甲胄男子發絲飛揚。
這金甲男子的背後,插著一排的密密麻麻矛尖,每一根矛尖都直指蒼穹,他手中捏著一個酒袋子,在大口大口的灌著酒。
許久,袋子中的酒灌儘了。
男子垂首,目光平靜的掃過,落在了那停在江中的一架馬車之上。
從青石上站起身,男子從地上拎起了金色的頭盔,帶在了頭上。
伸出手,徐徐從背後,取下一根金色的短矛,麵色淡漠。
“在下雷兵,禦林軍大統領。”
“羅家叛逆,私叩大夏國運,竊國運者,殺!”
男子道,聲音初始並不大,但是,隨著聲音的炸開,竟是引得江水沸騰。
一席金芒掃過,男子從絕壁之上一躍而下,砸落在了瀾滄江之上,江水驟然翻湧而起。
“天榜第十袁成罡,來戰。”
雷兵吼道。
手中握著的短矛,腰杆猛地一扭,短矛頓時如脫韁的野馬,呼嘯掠出,像是一道金龍,在江麵上掠出撕扯一道往兩側翻騰的溝壑水浪,一矛直逼馬車。
馬車上。
袁瞎子歪著腦袋,一笑。
“衝著老夫來的。”
“諸位,拜托了。”
袁瞎子咧嘴,爾後手中的竹竿都是抽出,朝著那一頭掠來的金龍打了上去!
嘭!
竹竿在與金龍抽擊的過程中,頓時寸寸爆碎,無數的竹屑紛飛。
那金色短矛亦是被抽飛上了天,鑽入了那厚重的雨雲之中。
一道銀芒從袁瞎子的黃木匣子中抽出。
袁瞎子粗布衣衫獵獵,踏下了馬車,歪著腦袋,精氣神瞬間變化,一步踏出,江水直接堆疊而起,托著他的身軀。
雷兵大笑,身軀微微俯下,在江麵上大踏步狂奔,每一步踏下,江麵都會被踩出炸開的浪花。
他體內的天地元氣極度狂暴。
在狂奔途中,不斷的從背部抽出金色短矛,身軀扭動,短矛彈射而出。
每一杆短矛爆掠,都如金龍,有呼嘯音爆不斷炸開。
大夏天榜第九,對上大夏天榜第十……
袁瞎子佇立水柱之上,單手握槍尖,舞動之間,密不透風。
而雷兵則無比的狂暴,每一招攻伐都猶如雷霆砸入人間,使得江麵不斷的炸起波濤。
雷兵極動,無數的金色短矛如雷霆纏繞在他的周身,而袁瞎子則是極靜,揮舞一杆銀槍,不動如山。
這必然是一場鏖戰,短時間難以分出勝負。
兩大強一品的交鋒,讓江岸兩側叢山疊嶺間隱藏著的看熱鬨的強者們,直呼過癮。
這一場醞釀了許久的爭鋒,似乎以兩位天榜一品的交手來拉開了帷幕。
袁成罡將戰場拉扯出了距離馬車極遠的距離。
馬車周圍。
趙星河,司徒薇,還有圓尚和圓合四人,對於袁成罡與雷兵的戰鬥,沒有太大的關注。
他們屏氣凝神。
這一切,隻不過是開始罷了。
趙星河盯著遠處的大船:“那是‘青龍牙’,大夏王朝水師樓船戰艦,由楚家掌握……”
“楚家是這一次出手的主要力量。”
他宛若在呢喃自語。
“沒辦法,太子打算讓楚家代替羅家,楚家想要占據這個位置,也必須要表現出些潛力,讓太子重視的潛力……”
楚家,同樣高手如雲啊。
轟!
遠處,兩岸叢山疊嶺間,亦是有修士掠出,一位位修士踏破江浪,朝著遠處三位黑甲將主殺去。
“南明宗,大河宗,玄仙宗這三個大夏境內一流宗門的三宗宗主,皆是強一品!”
“雖然未入天榜,但戰力極強!”
“羅人屠派來的三位黑騎將主被纏住了。”
兩岸之中看熱鬨的強者,紛紛倒吸冷氣開口。
宗門高手亦是出手了,實際上,自從宗門被三大王朝給統禦之後,早已經成為了王朝大臣王侯掌握的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