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和大長公主目光閃了閃,道:“皇帝既然能成皇帝,總是有旁人不知曉的本事。再說,這是皇帝登基後第一次巡視陪都,陪都宗室眾多,免不了要見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秉性,陛下提前肯定要做準備。”
“幸虧聽你的了,不然就照皇帝這麼護著皇後的樣子,你我都得吃癟。”
淑和翻了她一眼:“彆說我,隻有你,讓我說你就是昏了頭,才會聽這老妖婆的唆使。”
淑慧大長公主委屈道:“她不是拿著輩分壓我,你又不是不知我家鶴兒不成器,在她家老四手下做事,這兩件事合在一起,我隻能聽她的。”
“你當我不知道你的秉性,肯定她許了你什麼,是許了幫你家純兒入宮?你就掂量著吧,今兒皇後吃了她這虧,還不知怎麼找補回來,你被人當了槍使,小心找到你頭上。”
淑慧大長公主先是訕訕的,顯然淑和大長公主戳中她心事,接著又著急起來,拉著她連連問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就看皇帝記著今日我倆通風報信的情麵上,改日你讓喬氏去行宮拜見皇後時,提一提這中間的關竅,想必她不會為難你,”說著,淑和大長公主依舊心有餘悸,“不是我說,她這手段未免也太狠了,今日若不是皇帝來得及時,讓她當著這麼多人麵捅破皇後不賢,霸著皇帝不讓廣納後宮,皇後以後還有何顏麵麵對世人。結這麼大的仇,也不知她到底想什麼?”
淑慧目光閃了閃,道:“誰知道她怎麼想的,也許她是活得太久不想活了。”
淑和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沒說實話,不過剛才她也有沒說實話,自然不會不識趣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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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宮懌和秦艽同坐一車,往行宮行去。
秦艽心中埋了許多疑惑,現在找到機會自然一一都問了出來,宮懌也沒瞞她,將其中大致具體說了一下。
信是淑和大長公主報的,雖把淑慧大長公主帶上了,但今日這事發生在她的彆莊裡,肯定沒有這麼簡單。而宮懌之所以會提及寧國大長公主家那位排行為七的小公子,也就是淑慧大長公主口中的李顯記,也與淑和大長公主有關。
宮懌在來洛陽之前,就知道這次要麵對一幫宗親,這些宗親說親近關係也不太親近,從他這裡算都是彆支的,可要說完全不搭理也不可能。
大梁建朝之始就是以家族為力量,籠絡了關隴各世家門閥,這就像是一個永恒不破的循環,狡兔死走狗烹,飛鳥儘良弓藏,用的時候自然是好,可同時又怕對方勢大,於是隻能拉攏收買各個擊破。
而與合作對手相比,顯然有血脈關係最親近,所以方一開始皇帝都是拉著宗親勢力打壓世家門閥的。
當世家的勢力得到了遏製,此消彼長宗親勢力又太過,為了削減這些宗親們的羽翼,宮懌之前的祖輩可是費了不少力氣,才形成目前這種局勢。
如果認真說起來,是皇帝對不起宗親。
可與皇權來說,沒有對錯,隻有敵我,所以才不觸犯皇權的情況下,皇帝是極為優待宗室的。而這些宗室經過幾代漸漸遠離權利中央,空有封號,有的人過得並不如表麵風光,也因此有些人頗有些破落戶的秉性。
也就是所謂的仗著輩分或者往年的情分功勞胡攪蠻纏,寧國大長公主算是一例,當年宮懌隨先帝巡視陪都時,便見識過這種場麵。例如你跟我談君臣,我與你說當年你爹還沒當上皇帝如何如何,你跟我談皇權,我跟你說我爹乃至我爺爺為了宮家的江山如何如何。
宮懌算到了這些,唯獨沒算到事情會發生在秦艽這裡,寧國大長公主會選著這種場合,又故作惡人說出那些誅心之言,不外乎衝著秦艽的皇後之位,又或是衝著皇帝的後宮而去。
皇帝獨寵一人,本就犯了大忌諱,皇帝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旁人當著他麵不敢直言,不代表也不敢當著皇後。
尤其這個皇後出身卑微,家族勢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以臣子之身對皇後抨擊,那是僭越。可若是以‘長輩’身份,尤其還是個上了年紀輩分極高的女性長輩,進可說是長輩對晚輩女眷的訓/誡,退可說是老糊塗了。
可於皇後而言,卻是大庭廣眾之下受人申斥,等於作為皇後的顏麵儘失,以後有何顏麵母儀天下,麵對世人。
至於那李顯記,乃寧國大長公主一個極為寵愛的孫子,可惜此子不成器,沒少仗著公主府的麵子在外麵惹是生非,做些欺男霸女的惡事,旁人礙於寧國大長公主的身份,都是敢怒不敢言。
宮懌之前會提及,說白了就是威脅,也因此寧國大長公主才會氣成那樣。
“這麼說來,這位淑和大長公主倒是個好的。”
“識趣者才能長存,這事朕記著,改日還在她後輩子嗣身上便是。”宮懌渾不在意道。
“恐怕背後還有其他人。”秦艽微蹙著眉,說得有些憂心忡忡。
“你不要擔心,回去後朕讓人去查了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