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熹光由衷的後悔起在元帥大人喝的雞湯中,也加了仙丹沫沫。
雖然元帥大人身上有舊傷,那總體來說身子骨非常強健。她做些藥膳,慢慢養起來就好了麼,何必多此一舉讓元帥大人也吃仙丹沫沫呢?
結果好了,本就血氣方剛的他越發龍精虎猛了,鬨的寧熹光渾身像卡車碾壓過一樣疼,眼皮更是沉的睜不開,活像是黏上了膠水,如此,睡得昏天黑地,第二天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
所以說,今天的宮務又全丟給魏嬤嬤處理了。
再所以說,讓她執掌宮務真的有這個必要麼?
她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一睡還一天,等她處理宮務,這宮裡的人不亂套也餓死了。
寧熹光打著哈欠起身,自己去浴室泡澡。
泡澡的時候她哈欠連天,似乎隨時都可以再睡過去。
翠瑩被她攆出去準備兩樣她特點的開胃小菜,屋裡一時靜悄悄的。
迷迷糊糊中,寧熹光似乎聽見外邊有人說話,繼而,有沉穩熟悉的腳步聲進了浴室。
她睜開眼,看過去,就見眼前的隆元帝穿著帝王朝服過來了。他滿身清寒,麵色緊繃,眉心還不受控製的緊蹙,可見是今天又有不舒心的事情。
“怎麼了?誰又惹你了?”不出口還罷,一出口,寧熹光自己都被這嘶啞乾澀的聲音驚了一把,這是她的聲音麼?
“……無事。”傅斯言良久回了一句,而後自然的短起一旁的蜂蜜水,喂她喝了半杯。
他還挽起袖子,還給她搓背,寧熹光一點不矜持的受了。
這男人力道適中,學習能力也強,給她搓完背後,還給她按摩了太陽穴和頸肩處幾個穴位,舒服的寧熹光嚶嚶嗯嗯,簡直不要不要的。
“起來吧,泡的時間不短了,再泡下去皮膚該皺了。”
“甚至酸的很,動不了,你抱我。”
傅斯言似乎審視了她片刻,而後輕嗬一聲,拿起屏風上的浴巾,將她團團裹起,抱進內室去了。
現在天已經很晚了,將近晚八點,吃過飯不久又得上床休息,寧熹光索性就不梳妝打扮了,隻簡單穿了家居的小襖,就坐在擺膳的桌子旁,問傅斯言,“你是不是吃過了?”
“嗯。今天前邊留了禦膳,招待兩位老大人。”
“那還吃麼?我讓翠瑩熬了些紅棗薏米粥,可以補血去濕呢。另外還讓廚娘做了些燒麥,炒了一道青菜,另外還有一個排骨湯,一個涼拌小菜,都很清爽,你要不要也嘗嘗?”
她這飯菜簡單到離譜了,甚至有些寒酸。在以往,就是王作福和翠瑩這類宮女太監的膳食,都比這豐盛的多,她這主子卻吃用這麼簡單,未免太磕磣了。
可相處時間長了,如今誰還不知道,這位主子雖吃用簡單,裡邊的道道卻多著呢,她吃用的東西,大多有益養生,跟著吃準沒錯,是以,誰還敢背地裡笑話寧昭儀啊,都跟風的學著呢。
傅斯言之前用的少,現在見這色香味俱全的粥和小菜,也來了胃口,兩人便都各用了些。
等兩人吃完飯,寧熹光的精神終於來了。
此時也不想睡覺了,就拉著傅斯言道一旁的書房中練字小食。
說起來,寧熹光的字自然不錯,一筆一劃都非常有韻味,結合在一起,就是這個字的風骨。
她的書法著實好,但有一點不好,就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仿的隆元帝的字。
寧熹光:這怪我嘍?我仿這字體的時候,你們隆元帝還不是隆元帝呢。
傅斯言也是第一次見寧熹光的字跡,見兩人的字體竟有七分相似,眸光一閃而過的驚愕。
寧熹光見狀,訕訕一笑,“咱們兩都挺有緣,都喜歡這隸書。咱們兩筆跡這麼像,應該是仿的同一位前輩的吧?”
“確實。”傅斯言眸光漆黑的看著她,一字一頓說,“不過,每人練字習慣都各有不同。性格、閱曆不同,字的風骨也不同……咱們兩個的倒是挺相似。”
“哈,哈哈,隻能說,咱們兩個有緣分啊。”
傅斯言嘴角抽搐兩下,扭過頭,不看她犯蠢的模樣。
而王作福和侍候在門外的翠瑩聞聽傅斯言的話,卻再一次駭的滿頭大汗。
王作福尤甚,簡直驚駭的腿腳顫抖,衣服都被冷汗浸濕了。
要知道,陛下是個寡言少語的人,他這種性格,同樣反映在奏折上——陛下批閱的折子,回複都很簡單,最多不過百字。
見過陛下字體的人,大多是朝中大臣,當然,還有他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人。
總體來看,見過陛下字體的人不少,但不管怎麼活,這類人力,都不應該包括後宅女眷。
而按照陛下的意思,寧昭儀的字體竟和他的字體非常相像……
這要一往深裡想,貓膩可多了。
而他能想到的唯二的可能,其一自然是老威國公將陛下手術交給孫女習練——這個可能微乎其微,畢竟陛下和老威國公的關係,一直就不好,更不會特意給他傳遞些帶了字跡的東西。
其二便是,陛下早先習練的手書,不知通過什麼方法,流傳的宮外,碰巧被寧昭儀撿了去,見那字跡漂亮,就也跟著習練。
當然,這都是他自我安慰的想法。
而還有一些……讓他如遭雷劈的想法,譬如:若陛下手書,不是無意中傳出去的,而是某些人有意為之呢?那除了這些無關緊要的練字之作外,是否還有其他秘密文書,也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