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黑時,寧熹光肚子有些餓了。
她剛揉了揉小腹,傅斯言深邃明亮的眸子就掃了過來,“餓了?”
“也不是太餓,我還可以再忍忍,你們繼續聊吧。”寧熹光喝了一口茶水,希望能抵抗住那股餓意,可是,茶水畢竟是水,又不是糕點餅子,就是塞一肚子茶水,也不頂餓啊。
文心懊惱的拍了一下腦袋,“娘……夫人稍等,是屬下疏忽了,這就讓人送吃的過來。”
“且罷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傅斯言直接阻止,“天色已晚,將軍去用膳吧,明日朕再過來,與將軍商議後日對韃靼用兵一事。”
“啊,這麼快就對韃靼用兵了?”寧熹光驚愕的直接問出聲,“這也太快了吧?”
“不快,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文心也解釋了一句,“確實不快,從去年六月份兒起,軍營兒郎都加重了訓練。年初又得了新的軍器,戰鬥起來事半功倍。軍中兒郎都等著一舉解決韃靼,好得些金銀獎賞,或是加官進爵給陛下效力,他們巴不得早些打仗呢,有仗打才有實惠拿麼。”
寧熹光:……文將軍你這般耿直,真不擔心陛下砍你腦袋麼?還有,你們商商量量就準備明日出兵了,有考慮過韃靼人的感受麼?
臥艸,明明禦駕還在晃晃悠悠的過來西域,現在越走越慢,半個月過去,連一半路都沒有趕到,可實際上……臥艸,韃靼人絕逼是要被坑死了。說不定都等兵臨城下了,還在大呼“不可能,這都是錯覺”——
想想都替韃靼人感到心塞啊。
寧熹光狗拿耗子二郎一把,剛張嘴準備對文心將軍誇獎一番,就聽主帥營帳外傳來一個通報聲,“將軍,晚膳時間到了,屬下將您的晚膳提過來了。”
寧熹光的注視下,就見這文心將軍跟變臉似得,頓時揚起眉頭,大喝了一聲,“有酒麼?去取一壇上好的燒刀子過來。”
這文心將軍在軍營中的形象,就是一個嗜酒如命,關鍵時刻可能因酒誤事的莽夫。雖武力值強悍,用兵如神,也算是一員虎將,然而,隻要讓他喝點酒,嗬嗬……
文心對著傅斯言行了一禮,麵色赧然,似是在羞愧謝罪,寧熹光見狀,不由的對文心將軍豎起大拇指。並由衷的在心裡感歎:現在這年代,誰都不容易啊。不會演戲的莽夫不是好將軍,這文心將軍可真不容易啊!!
再次回到城裡,天已到半夜,寧熹光打了個哈欠,眼皮子沉的快要黏上了。
“去洗澡吧,熱水給你準備好了,一會兒再過來用些熱食。”
“不用了吧,在文將軍那裡吃了些,我感覺不是很餓,現在就想睡覺。”
“聽話,去洗了手臉過來。”
寧熹光迷迷瞪瞪去洗了手臉,而後沒等夜宵上來,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第二日醒來,屋內出現了一個侍女,同樣不大的年紀,樣貌也不出色,要說她麵上唯一的亮點,大概就是那雙彎若月牙狀的眸子了,笑的人心甜甜的。
而這丫頭張嘴就是,“夫人,老爺清早就出門去了,給您留了口信,說是今天讓你在這裡好好歇息一天。若是您想去街上逛逛,就是奴婢陪您去。”
寧熹光沉默片刻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說,“不出去了,今天就在旅館呆著吧。我還有些困,再睡一會兒。”
“是,奴婢就在外邊候著,夫人有事兒喚奴婢就是。另外爐子上溫著給您做的早膳,都是老爺吩咐的,您看是現在吃,還是等醒來再用?”
寧熹光揮揮手,讓小丫頭下去,“等醒來再吃吧,我現在沒有食欲,就想睡會兒。”
再次醒來,太陽都曬屁股了。
這個時節的西域天氣變化也很大。早起冷的要穿夾襖,中午時卻隻需要穿一層輕紗。
寧熹光做男兒打扮,不好穿的暴露了,就感覺有些熱。
索性隻是在旅館中,她又決定不出門,於是,用過不知是早膳還是午膳的那頓飯後,就又回了房間,脫了外衣,隻穿著素雅的裡衣,靠在玫瑰椅裡,拿著個刻刀雕刻一塊兒木頭。
她雕刻的手藝還算不錯,還是在乾元大陸時閒來無事自己琢磨的。因為那時修為高,精神力也高,她管滾雕刻什麼東西都費不了多少時間,且雕刻品也都惟妙惟肖。
而她雕刻的最多,也最好的,自然是元帥大人的肖像了。
寧熹光此時也在雕刻元帥大人的肖像,可惜,如今精神力尚存,手力卻大不如前,雕刻起來倒是很麻煩。
索性她有的是時間,也不心急,慢慢來,雕的倒是越來越好,越來越快。
等傅斯言傍晚回到棲身的旅館,就見坐在玫瑰雕花躺椅上的明媚女子,正拿著一個雕刻品,坐在窗口處,對著夕陽細細觀看。
他視力極佳,自然一眼認出,那就是他的肖像,卻又似乎不是他的肖像。
走過去,從她手中接過那塊兒木頭,寧熹光此時才注意到他過來,驚喜的“唉”了一聲,站起身撲到他懷裡,“一走就是一天,你不厚道啊。你早起離開時,就應該喚醒我,問問我要不要隨行再離開麼,丟我自己在這旅館,我多無聊啊。”
見他盯著雕刻發呆,寧熹光就忍不住笑起來,“我雕的你啊,是不是很像?”
其實她雕刻的確實是元帥大人,然卻不是此刻的元帥大人,而是在天界中,那個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