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漁翁之利。”
中間幾個字她說的含糊,傅斯言聽不清,可之後幾個字,他卻聽得一清二楚。
這句話的意思,簡單也可以概括出來了,無外乎是讓他主意一直是大皇子附庸的四皇子,說不得這位才是藏著最深的那為主,妄圖那他們兄弟幾個相爭,最後不費功夫的得到漁翁之利。
傅斯言眸色變深,良久後才低低的“嗯”了一聲。
他生來就有看人之能,對人的喜怒好惡反應也最敏感。是以,他永遠都能在第一時間,明白一個人對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就比如,他最清楚不過,他雖名義上是當今陛下最為寵愛的皇子,然私下裡,他那父皇做足了慈父的模樣,卻總是用厭惡、憤恨而又忌憚的目光窺視著他。
興許是因為他威脅到了他的皇位,因而他對他不喜。也興許是因為他來曆不凡,造就他不敢輕易對他動手。總之,不管如何,他在剛懂人世時,就明白父皇不可靠,他對他沒有絲毫善意,他隻將他當做敵手,當做隨時會謀朝篡位,奪走他手上無上權柄的惡徒。
四皇子自以為是兄弟中手段最高明,智商最了得的,隱藏也是最深的。屢次三番挑撥他與大皇子的關係,讓他和大皇子分庭抗禮,兩敗俱傷,鬨出不少汙糟事兒,損了雙方的顏麵後,他則適時的出來“救場”,很是得了一些朝臣的青眼。
這種自以為是的人,這種自以為手段高明,實際卻陰損歹毒的人,永遠也沒法走到台前。
四皇子不足為懼。
不管是他的心性,或是他宮娥出身的母妃,都不能給他幫襯,隻會一再的拖他後腿,他走不遠。
這個問題傅斯言心中很清楚,可大皇子不清楚,四皇子也不清楚,甚至包括皇上,恐怕也以為,至如今為止,他所有的兒子仍舊在他的掌控中。
大皇子依舊勇武無腦,二皇子殘疾頹廢,三皇子寄情詩書字畫,四皇子怯懦膽小,是大皇子的跟屁蟲,他則沉默寡言,冰冷不近人情,讓朝臣們意見很大……
四皇子做戲很真,連當今都瞞了過去,可熹光隻是和四皇子妃短暫接觸不到一天時間,就從那個女人身上,看透了許多東西,看透了四皇子的不甘心,以及他要攪動風雲,想要漁翁得利。
真是……好聰慧的姑娘。
傅斯言嘴角帶笑,眸中也含著淺淺的笑意。他這模樣可是嚇壞了一眾正在宮門外下轎的老大人,讓他們登時心肝一跳,唯恐今天自己一個不慎,就要被五皇子拎出來當典型發作。
這,這可真是,要卿老命嘍。
宮中照常上朝,因為今天是小朝的緣故,政務並不多,傅斯言如今在戶部行走,簡單處理了一些公文,到午膳時就回來了。
寧熹光此時已經準備用午膳了,聽到丫頭們的傳話,還以為聽錯了。
她剛想再詢問一遍,就見元帥大人已經大踏步走進內室,“還真是你回來了,我以為我聽錯了呢。”
寧熹光連忙丟開賬本子,隨手將手裡夾著的一塊兒果脯遞到傅斯言嘴邊,看著他蹙眉吃下,她才拿著手絹擦擦手,而後踮起腳來給他脫下親王朝服,換上家常的錦衣。
“你今天怎麼回來怎麼早啊?往常都是傍晚時分到家的,怎麼早回府,還是頭一遭。”
“事情處理完了,就先回來了。”傅斯言牽著她的手,在椅子上落座,而後才宣布了一件大事兒,“過兩天要秋狩,你準備準備,到時候與我隨行。”
“啊,秋狩?”寧熹光眼睛一亮,登時來了興趣,“是去西山行獵麼?”
“對。”傅斯言看她那麼期待高興的樣子,眸光也明亮許多,含笑說,“西山距離京都不遠,約有三日距離。西山上有帝王行宮,乃是開國太祖皇帝所建,至今已有五百年曆史。山上有莽獸院,占地越千餘畝,其中莽獸繁多,除了大新的獅虎豹熊等凶獸,還從周圍列國引進不少奇異物種,倒是個行獵的好去處。”
寧熹光興致勃勃的說,“那我跟你一起去。隻是,我是女眷,到時候打獵我也能參與麼?”
“你會騎馬?”
“當然……不會了。”她這具身體從小被養在深閨,還是在南方長大的,騎馬這種北方世家姑娘們才會的高級消遣,她這具身體肯定不會的。但是,她會啊!!
上輩子去西域時,她騎了好長時間的馬呢,就連她的馬術,也是元帥大人親自教的。等他們千裡迢迢趕到西域時,她的馬術已經非常高明了,說她是個馬術高手都有人信。
但是,這話能說出來嗎?絕逼是不能啊。
寧熹光就苦著臉問,“我不會騎馬,可你不是會麼,到時候你教我不就行了麼?我跟你說,我領會能力可強了,你隻需要簡單教我一下,我肯定很快就能學會。”
傅斯言依舊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她,這讓寧熹光非常不服氣,暗暗下決定,等到了西山,一定要讓元帥大人見識見識什麼才叫天才!!
當然,當下還是要哄著元帥大人同意她碰馬才行。
寧熹光就沒臉沒皮的摟著他的胳膊晃啊晃的撒嬌,“好不好麼,你說好不好麼?我真是個好學生,一教就會的,到時候你試試就知道了。”
傅斯言終於被她磨的同意,寧熹光歡快的想要高呼“萬歲”。好險話都滾到舌尖時,又被她咽了回去,險而又險的吐出一句,“斯言我最愛你了!!”
傅大元帥有史以來,臉色猛的變紅……
而寧熹光此時太高興了,根本沒注意到這點,她隻顧著召集幾個針線活兒好的大丫頭,讓她們給她量身,儘快做出一件合體的騎裝來。她要在行獵那天穿,她要大出風頭,讓元帥大人對她刮目相看。
等寧熹光忙完這一樁事,重新回到內室時,才又想起一個問題,“你跟我說說,去西山秋狩具體那天出發?”
“三日後。”
“那咱們要在西山待多長時間?”
“保守估計八天左右,若是陛下有意,或許會推到到半月,也有可能。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啊,簡直太好了。”寧熹光嘿嘿笑,而後非常不見外的,在傅斯言跟前貶斥起寧府那一家子來。
“我之前還想著,他的壽辰我隻送賀禮過去,會不會被人說教我不懂規矩,說我一朝得勢就看不起娘家人?被人說幾句也不會掉塊兒肉,我是不在意,可我現在還是你的內卷呢,說不定我名聲不好了,還要帶累你,這我可不樂意。現在就好了,咱們去西山,那就有借口了,可以光明正大不去寧府祝壽,想來屆時寧家那一家子有心說我什麼壞話,也沒人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