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青神色自如地抿了口茶，說道：“天靈山接待賓客向來講究身份對等。”言下之意，赤陽穀的長老還不配讓掌門出麵。
皇甫鳩不屑地說道：“那是在兩派規模相當的情況下，而今的天靈山……”
李長青神色不變，隻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打斷他的講話，“而今的天靈山還要讓皇甫長老大老遠跑過來求見掌門，不是麼？”
皇甫鳩麵色一沉，雖然不願承認，但事實畢竟如此。最可恨的是，掌門皇甫重特地叮囑他此行不得與天靈山發生爭執。如今他不能發作，隻好冷哼一聲揭過前題，問道：“本座的來意，你可有轉告丘掌門了？”
李長青微微一笑，說道：“此事無需轉告掌門，本座便可做主。”
皇甫鳩早已習慣了一人之下的感覺，對李長青與自己平起平坐本就不爽，此時聽了這話更是生出了些許怒意，陰陽怪氣地問道：“金竹秘境的事情你能做主？”
李長青的態度顯得十分隨意，“自然可以，掌門已將此事全權委托與本座。”
“既然如此，那閣下的答複是……”
“噯，皇甫長老莫急，先喝口茶潤潤嗓子，咱們慢慢聊。”
皇甫鳩看了看他，終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李長青露出了笑容，說道：“金竹秘境這事兒剛發生不久，天靈山與萬劍山也都沒有宣揚，不知赤陽穀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說沒有宣揚不過是官方措辭，實際上是全麵封鎖了消息，就連兩派中的弟子也大多不知情。
皇甫鳩放下了茶杯，有意無意地彆開了眼睛，“消息的來源就不勞李長老費心了。李長老隻需要考慮天靈山是否同意向赤陽穀開放金竹秘境即可。”
“皇甫長老誤會了。本座並非是要打探貴派的消息渠道，隻是……金竹秘境的事情外麵的傳言多半不可靠，所以提醒貴派莫要輕信人言才好。”
“金竹秘境中生長著大量的稀有靈植，這一點李長老不會否認吧？”
李長青臉上依然保持著微笑，心中卻不由得驚訝，沒想到赤陽穀不僅知道秘境的存在，對於秘境內部的情況也有所了解。“嗬嗬，聽皇甫長老這麼說，似乎是把金竹秘境當成藥園了？本座勸貴派還是慎重為好，金竹秘境可沒那麼簡單。”
皇甫鳩露出輕蔑地笑意，用略帶炫耀的口氣說道：“若真是藥園，貴派也不會在裡麵折損二十多名弟子了。不過……最大的危險已經被除掉了，不是麼？”
李長青的笑容終於僵在了臉上。赤陽穀得到的消息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這絕不是一般的消息渠道能夠提供的。他沉聲說道：“既然赤陽穀知道我們為了金竹秘境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那就該明白自己提出的要求是怎樣的無理！”
皇甫鳩不以為然，依然輕蔑地說道：“什麼是無理？修仙界拳頭硬的就有理！雖然你們不肯承認，但如今的赤陽穀無論實力還是規模都遠遠超過了你們兩派，你們難道想與赤陽穀為敵嗎？”
李長青眯起了眼睛，“本座可以將皇甫長老的話看做是赤陽穀對天靈山的威脅嗎？”
皇甫鳩很想說可以，但他還是想起來了臨行前掌門的交代——不能與天靈山發生爭執！
他討厭這個差事，已經許久沒有忍讓過誰了！可此時，他必須忍。不是怕天靈山，而是怕他的親哥哥——赤陽穀的掌門皇甫重。最終，他還是咬著後槽牙擠出了一句：“希望天靈山不會後悔！”
談判破裂，皇甫鳩怒氣衝衝地離座而去。當他走出偏殿的大門時，一道身影從屏風後麵轉了出來。
李長青起身行禮，“掌門。”
丘承運微微額首，然後便看向門外皇甫鳩消失的方向。方才的談話他已經在屏風後聽的清楚明白，“流雲，此事你怎麼看？”
流雲是李長青的道號，他站到丘承運的身側，看向同一個方向，說道：“有內奸。”
“我們，還是萬劍山？”
“不管是哪一派，肯定就在探索秘境的那批弟子之中。”赤陽穀掌握的信息太過詳儘，泄露消息的隻可能是進過秘境的人。
“就那麼肯定嗎？”
丘承運的話令李長青心頭一顫，“當然，也可能是兩派的長老……”
話一出口，兩人都沉默了。
風穿過敞開的大門，在空曠的偏殿內流轉，帶來一絲涼意。兩人身後的屏風上，猙獰的白眉獅子張著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