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經過了四季一般長久,月烑終於在一片金色中看到了她想要尋找的東西。那是一滴金色的精血,雖然跟周圍的光芒一樣是金色,但那滴血卻如此的清晰而突出,懸浮著、等待著。
月烑心頭一喜,向著那滴精血探去。
“哈哈哈哈!爹爹,你編的花環好醜!”
咚——!
月烑仿佛聽見了少女的笑聲,又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心跳,眼前忽然鬥轉星移,出現了一片全新的景象。
綠色的草地、藍色的河流、五顏六色的山花,青蔥的樹木在微風中搖曳,到處洋溢著春天的氣息。
明眸善睞的少女坐在一片花叢中,看著身邊威武高大的中年男人編花環。男人手中的花環幾乎看不出形狀,與其說是環,還不如說是個草窩。
少女一邊看一邊笑:“太醜了,哈哈,爹爹好笨!”
中年男人做出生氣的模樣,眼中卻是滿滿的笑意,“還不是你非要,現在爹爹編完了,你可得戴啊。”說著,他就將手中的花環往少女的頭上放去。
少女一邊笑著說太醜不要,一邊卻任由父親將花環戴在了她的頭上。戴好之後,她笑著跑到河邊照了照,順便伸手到水下跟小魚玩耍了片刻。
中年男人看了看天色,說道:“長老差不多該從精靈王那裡回來了。”
少女聽了這話便跑回了父親身邊,問道:“要回去了嗎?”
中年男人摸了摸她頭頂的秀發,微笑著點了點頭。下一刻身體向前一躍,騰空化為一條金色的巨龍,飛入雲端。
少女緊隨其後,化為了一條較小的金龍,跟在大龍身後向著遠方飛去。
接下來,景象變換。
寒風卷著暴雪飛舞,山林已是銀裝素裹。山崖上,中年男人負手而立,眺望遠方的皚皚白雪。
少女從他身後走來,問道:“爹爹,他們都說外麵已經打了上百年,戰火很快就會蔓延到冰淩大陸,是真的嗎?”
中年男人轉頭看向自己的女兒,眼中儘是慈愛,“我族已經與精靈達成了約定,冰淩大陸不會參加墮天之戰。”
少女道:“可他們說龍族是神獸,應該加入神族的陣營……”
中年男人道:“爹爹是龍族的族長,冰精靈格洛是大精靈王,作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兩個族群,我們的決定沒人能夠反抗。冰淩大陸不會參加戰爭,我們隻守護自己的家園。守護家園,沒有錯!”
少女望著遠方一座高聳的山峰,說道:“他們說住在萬年冰峰之上的大精靈王快要死了,是真的嗎?”
中年男人道:“精靈不會死去,他們隻會回歸大地。”
少女問道:“那龍呢?龍會不會死去,爹爹會不會死去?”
中年男人道:“神族、魔族、神獸、靈獸,世間的生物都有隕落的一天。”
少女抱住父親的腰,將頭輕輕靠在父親的肩膀上,任性道:“我不要爹爹死去,不要!”
中年男人露出慈愛的笑容,輕拍著女兒的肩頭安慰:“不用擔心,咱們龍族的壽命很長……”
接著,景象又是一變。
山林蒙上了紅與黑的顏色。到處都是斷木、碎石,還有無數的屍體,龍的、魔獸的、完整的、不完整的。火焰將屍體燒得黢黑,也將大地焚為焦土。
少女奄奄一息地躺在山坡上,淚眼朦朧的看著天空。在那裡,金色的大龍正被一隻饕餮和一隻檮杌夾擊。
少女看著金色的大龍被打敗,看著大龍的身體被饕餮和檮杌撕碎,看著大龍的鱗片被拔下、血肉被撕咬,看著大龍在臨死前的一刻向著她的方向望了最後一眼。
她想要哭喊、想要怒吼,可她的身體無法動彈,她的喉嚨發不出聲音,她的傷口在流血、眼中在流淚。她是尊貴的龍族公主,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被魔獸分食。
少女內心的悲憤與呐喊湧入了月烑的意識,如末世的哀嚎一般撕裂著她的識海。
我們是中立的啊!我們不參與戰爭啊!為什麼,為什麼要來屠戮我們的家園,將我們拖入戰爭?為什麼要那般殘忍的殺死我的父親?!為什麼不能讓我們獨自保有美好的家園,我們隻想獨善其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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