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陸薄言是要幫她,蘇簡安乖乖的“噢”了聲,把手伸出去,涼涼的冰袋輕輕敷上來,短暫的緩解了手上的疼痛。
她悄悄抬起頭看陸薄言,他眼睫低垂,很專注的替她敷著手。
仿佛有一顆石子投入心湖,微妙的喜悅一圈一圈的漾開來。
兩個人都不知道,這一幕不但被記者拍了下來,也被韓若曦看見了。
相較於心裡不是滋味,韓若曦更多的是意外。
在她的認知裡,陸薄言不是這樣的人。他冷麵無私,在商界殺伐果斷、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掌控著股市的走向。他隻做大事,可以轟動商界的大事,這樣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會做?
可眼前的畫麵清清楚楚,陸薄言確實在幫蘇簡安敷手,他小心的把蘇簡安的手托在掌心上,像托著一顆珍貴明珠,冰袋放在她的傷口處,他的神色……竟然是溫柔的。
他親口對她說,兩年後和蘇簡安離婚,現在為什麼會這樣?他和蘇簡安不是應該隻逢場作戲嗎?還是說他們都入戲了?
敷了幾分鐘,疼痛漸漸消失了,蘇簡安笑了笑:“好了。”
陸薄言還來不及拿走冰袋,沈越川的調侃聲就遠遠傳來:“哎喲喲,這肉麻的,記者在拍你們知不知道?”
蘇簡安看過去,正好看見記者收起相機,她的臉頓時泛紅,躲到了陸薄言身邊,記者大概是看見她不好意思,笑著走了,她這才看見和沈越川一起走過來的還有穆司爵。
她越看越覺得穆司爵這個人神秘。
他穿著純黑色的西裝,五官輪廓剛毅分明,整個人散發出一股硬朗的英氣,不怒自威。他的背後似有黑暗的萬丈深淵,黑雲滾滾,那裡的黑暗隨時會彌漫出來吞沒一切。
而穆司爵,他是從這黑暗裡走出來的王者,他主宰著那個黑暗的世界,在光明盛處,沒有人能看透他在想什麼。
蘇簡安沒由來的有些怕他,又往陸薄言身邊縮了縮,穆司爵卻已經注意到她的目光,笑了笑:“你是不是有什麼要問我?”
他笑起來更加的神秘莫測,蘇簡安做了個深呼吸才“嗯”了一聲,“佑寧在你店裡上班怎麼樣?”
穆司爵早猜到蘇簡安是要問這個了,揚了揚眉梢:“那丫頭啊,不算勤快,但還算儘責,還幫我處理過幾次突發狀況,頭腦很冷靜清晰,可惜胸無大誌,否則的話她可以勝任更有挑戰性的工作。”
“胸無大誌能過得更開心的話,也沒什麼不好。”蘇簡安笑了笑,“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她。”
“放心。”穆司爵看了陸薄言一眼,“不看你的麵子,我要要看你們家陸總的麵子。許佑寧在我那裡上班,她絕不會出任何事。”
蘇簡安語聲誠懇:“謝謝。”
“好了,我們該撤了。”沈越川和陸薄言說完事情就很自覺的,“不然記者拍到我們兩個巨型雄性電燈泡多不好?”
他們走了,蘇簡安忍不住笑:“你這個特助比我哥那位要幽默多了,你們不止是上下屬的關係這麼簡單吧,我偶爾還聽見他直接叫你名字的,你們認識多久了?”
“十幾年了。”陸薄言說,“在美國讀書的時候認識的。”
陸薄言訝然:“難怪呢。”
這時每個人都已經找到了娛樂方式,跳舞的跳舞,品嘗美食的品嘗美食,聊天的聊天,蘇簡安挽著陸薄言的手慢慢的走著,竟然沒有人來打擾,她順著剛才的話題問陸薄言一些在美國時的事情,比如剛去到美國的時候他有什麼不習慣的,他說:“吃的。”
“我也是。”蘇簡安找到了知音一樣,“後來我跟小夕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公寓,買齊了鍋碗瓢盆每天自己做飯飲食才規矩正常了,不然我畢業回來的時候一定是個大胖子。”
“你的廚藝就是那個時候鍛煉出來的?”
“嗯哼。”蘇簡安頗為驕傲,“那個時候小夕負責房租水電,我負責夥食,我們一起住了那麼久,沒有吵過一次架,對門的男同懷疑我們是女同……”
陸薄言笑了笑:“後來呢?”
“後來沒什麼啊。”蘇簡安慢慢的說著,“在那邊這又不是稀罕事。知道國內還沒那麼開放,他們還安慰我們不要有任何心理壓力,頂多以後留在美國發展好了。我和小夕哭笑不得,他們就當著我們的麵接吻,還鼓勵我們……”
說著說著,就變成了蘇簡安碎碎念她在美國留學的日子。
那個時候蘇亦承的公司已經上了軌道,可以支持她的學費和生活費了,但是她已經養成了不給蘇亦承增加負擔的習慣,每一分錢都用在刀刃上。
美國的人工費貴得要死,從學校宿舍搬到公寓的時候,為了省錢,她自己刷牆換燈泡買家具組家具,也曾經覺得無助坐在地板上看著亂七八糟的板子和牆漆大哭,但最後她挺過來了,而且真的從此再也沒有給蘇亦承增加過負擔。
現在,她已經可以用驕傲的語氣說起那些苦澀的歲月。
陸薄言知道那段日子她是怎麼熬的,但是聽她親口說,他又是另一番感觸,把她纖瘦的身軀摟過來:“簡安,以後你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