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該走了,否則陸薄言回來,她再跑進來吐,就什麼也瞞不住了。
可現在這種情況,除非是陸薄言不願意再看見她,否則她不可能走得掉。
想了一會,蘇簡安撥通了江少愷的電話。
半個多小時後,陸薄言回來。
半個多小時前,陸薄言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卻被醫生扶著回來,他的眉心痛苦的揪著,薄唇顯出病態的灰白色。
蘇簡安的心瞬間被提上嗓子眼,慌忙過去扶住陸薄言:“怎麼回事?”
醫生說:“應該是沒有按時進食的原因,陸先生的胃病有複發的跡象。休息一會觀察一下,情況嚴重的話需要掛點滴。”
蘇簡安扶著陸薄言躺到床上,這才注意到他痛得臉都白了,卻一直在咬牙撐著不願意告訴醫生。
她握|住他的手:“現在就打點滴吧?”
陸薄言閉上眼睛:“讓他們出去。”
蘇簡安從來沒有聽過陸薄言這麼虛弱的聲音,盯著他看了一會,果斷的讓醫生給他打點滴。
陸薄言明顯沒想到蘇簡安敢自作主張,霍地睜開眼睛:“蘇簡安!”
蘇簡安按住他的手,聲音比他更加強勢:“彆動!”
最終,細細的針管刺|入陸薄言的血管,冰涼的液體一滴一滴的融入他的血液,醫生和護士功成身退。
陸薄言冷冷的盯著蘇簡安,可蘇簡安一點都不怕,反正陸薄言不能對她做什麼。
陸薄言也意識到這一點了,收回冰冷冷的視線:“我餓了。”
蘇簡安把粥熱了熱,端過來,陸薄言卻一點要接過去的跡象都沒有,命令道:“你喂我。”
蘇簡安當然沒有那麼乖:“憑什麼?”
陸薄言抬了抬掛著點滴的手:“如果不是你讓醫生給我掛點滴,我會連粥都喝不了?”
蘇簡安糊糊塗塗的想,這麼一說,好像還真的是她的責任。
她認命的給陸薄言喂粥,先吹涼了再送到他唇邊,陸薄言倒也配合,但是沒吃幾口他就叫她把粥倒了,閉著眼睛,不知道是困了還是痛得睜不開眼。
蘇簡安給他掖了掖被子:“你休息吧。”
陸薄言“嗯”了一聲,過了許久都沒再有動靜,就在蘇簡安以為他已經睡著了的時候,他突然叫她的名字:“簡安……”
蘇簡安下意識的“嗯?”了聲。
“你彆走。”
也許是因為疼痛,也許是因為快要睡著了,陸薄言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蘇簡安卻把那三個字聽得清清楚楚,心臟在那一刹那被沉沉的擊中。
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嗯!”
陸薄言的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找到蘇簡安的手,緊緊抓住,這才鬆開緊蹙的眉頭,陷入沉睡。
蘇簡安的眼眶莫名的泛紅,她用力的閉了閉眼睛,把淚意逼回去,坐在床邊守著陸薄言。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的呼吸漸漸變得均勻,明顯已經睡著了,抓著她手的力道卻沒有絲毫放鬆,蘇簡安怕驚醒他,也不敢掙開。
直到她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顯示出一條短信:我快要到了。
發信人是江少愷。
江少愷到了,她就該走了。
“薄言?”
蘇簡安隻是想試探,所以聲音很輕,熟睡中的陸薄言沒有絲毫反應,她放心的鬆開他的手,替他蓋好被子,然後起身。
她答應過他不走,可是,她不得不走。
悄無聲息的走到病房門前,蘇簡安終究是不舍,強烈的眷戀驅使她停下腳步。
再看一眼,隻要再看一眼她就離開。
她回過頭,差一點被嚇得魂飛魄散——陸薄言就在她身後!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一直跟著她,右手血淋淋的,應該是他擅自拔了針頭之後不止血造成的。
一瞬間,蘇簡安什麼都顧不上了,拉起陸薄言的手,卻被他反扣住。
他臉色陰沉:“你要去哪兒?”
“我……”蘇簡安支支吾吾,終究是不敢說實話。
陸薄言一把將蘇簡安按到門板上:“說!”
蘇簡安沒見過這麼淩厲的陸薄言,被嚇得僵住,不過,也許她該說實話,哪怕陸薄言再生氣。
深吸了一口氣,蘇簡安終於鼓足勇氣:“我要……唔……”
最後一個“走”字還卡在喉間,陸薄言突然堵住她的雙唇,狠狠的把這個字堵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