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悲哀的發現,自己像一個笑話。
在遇到穆司爵之前,許佑寧在感情上有嚴重的潔癖。
她無法忍受一個男人同時有多個女人,更無法忍受自己成為多個女人中的一個。
因為這種潔癖,她可以在最迷戀的康瑞城的時候,輕易的離開他去執行任務,久而久之就自然而然的把康瑞城放下了。
穆司爵……她大概是上輩子欠他很多錢,他說可以讓她成為他的女人之一的時候,她忘了潔癖,忘了原則,幾乎是一秒鐘都不想再浪費,就那麼成了“之一”。
她知道自己留在穆司爵身邊的時間有限,也知道身份揭露後,穆司爵不會再給她留一分情麵。所以,她隻想好好珍惜和穆司爵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她並不奢望穆司爵會愛上她。
可經曆了這麼多,她對穆司爵而言,依然不過就是個跑腿的。
這一刻,世間萬物在許佑寧心裡都是黑暗的,沒什麼有希望,明天好像也不會再來了,她這麼拚命的活著,好像也失去了意義。
很久的後來,許佑寧才明白這叫絕望。
但,這一刻,絕不是她一生中最絕望的時刻。
康瑞城看著晶瑩的淚珠一滴滴的從許佑寧的臉頰上滑落,心裡並非完全不為所動,拿來一條毛毯披到她肩上:“還想回去他身邊嗎?”
“……”許佑寧沒有出聲。
康瑞城替她分析:“對你來說,這是個離開的好時機。你已經知道自己在穆司爵心目中的分量了,回去也改變不了什麼。而且穆司爵很快就會發現你的身份,如果你不想被穆司爵下追殺令,我可以製造出已經殺了你的假象。你換個身份,隻要不出現在穆司爵麵前,依然可以活得自由自在。”
“我不知道……”許佑寧心亂如麻,她從不會在這種時候做決定,於是搖了搖頭,“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想?”
“可以。”康瑞城轉身離開了殘破的小房間。
許佑寧狠狠打了個噴嚏,才發現她的手指和腳趾頭都快要凍成冰塊了,擦乾頭發換了套衣服,走出這令人窒息的小空間。
外麵是寸草不生的廢墟,籠罩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下,更讓人感到壓抑和絕望。
許佑寧在門口坐下來,抬頭望著天,很意外,居然可以看見星星。
這些年她四處奔走,不停的執行任務,殺人,或者被追殺,不停的變換身份,穿梭在各國,見識過最鼎盛的繁華,也觸摸過常人不敢想象的黑暗。
她以為從跟著康瑞城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已經陷入永遠的黑暗,可一抬頭,居然還有璀璨的星空。
這次的事情,或許她也應該換一麵去思考:她隻是一個潛伏在穆司爵身邊的臥底,如果穆司爵真的為了救她而交出合同,她反而會為難。
穆司爵不管她更好,她的身份終有一天會被揭露,她終有一天要走,知道她對穆司爵來說不算什麼,那麼要走的時候,她就可以乾淨利落,毫無留戀。
這麼看來,穆司爵的無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沒必要去傷心抱怨,應該保持絕對的理智。
正是因為在最糟糕的情況下,才更要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
想到這裡,許佑寧擦乾了眼淚乾脆的站起來。
寒冷可以被驅散,失落和難過,也可以被填補,被遺忘。
她不是可以悲春傷秋的小姑娘,一不小心,她會沒命。
腦子漸漸變得清明,許佑寧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今天晚上,康瑞城的貨會出事。
從康瑞城現在的樣子看來,他似乎對這件事一無所知,過一會消息傳來的時候,最先遭殃的肯定是她。
她要事先想好對策。
……
康瑞城站在不遠處抽煙,見許佑寧已經站起來了,滅了煙走過來:“怎麼樣,想好了嗎?”
許佑寧還是沒有什麼頭緒,搖搖頭看著康瑞城:“你覺得呢?我還應該回去嗎?”
康瑞城盯著許佑寧看了一會,看到她臉上真真切切的迷茫,狀似無奈的輕歎了口氣:“阿寧,你還是不要……”
他想叫許佑寧不要回去冒險了,可是話沒說完,手機突然響起急促的鈴聲,似乎在昭示著有什麼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
康瑞城走得遠了一點接通電話,聽筒裡傳來手下顫抖的聲音:“城哥,要運去波蘭的那批貨,被人阻截了。所有的貨,都沉到了海底。”
“誰乾的!”康瑞城的怒吼聲幾乎要震動整片廢墟。
“好、好像是……穆司爵。”
穆司爵?
一簇怒火騰地從心底竄起,康瑞城掛了電話折返回去,粗暴的拎過許佑寧,轉而掐住她的脖子,陰厲的目光像是要把她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