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司爵沒有背過人,在外的時候,也不喜歡跟任何人有任何親密接觸。但此刻,許佑寧這樣趴在他的背上,他竟然沒有絲毫反感。
彆扭的人反倒成了許佑寧。
剛才摘果子的時候強迫穆司爵背她,她多少有一點惡作劇的心理,所以後來賴在穆司爵的背上時,她成就感爆棚。
現在,穆司爵主動提出來背她,她特彆想胡思亂想一下,卻又要克製自己。
就當是穆司爵日行一善憐憫她吧,說明不了什麼。
小腹上的絞痛越來越強烈,許佑寧漸漸的沒力氣再想什麼了,虛弱的趴在穆司爵的背上,將自己的全部重量交給他。
穆司爵感覺到什麼,叫了許佑寧一聲:“許佑寧!彆睡!”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語氣中透著擔憂。
許佑寧擦了擦額頭上疼出來的冷汗:“你怕我死掉啊?不過話說回來,我要是真的死了……穆司爵,你不會難過?”
“……”穆司爵的聲音冷梆梆的,似乎不太情願回答這個問題,“我很忙。”
言下之意,他沒有時間難過。
這是許佑寧意料之中的答案,她“哦”了聲,很好的掩飾住了心底那股酸澀。
她可以理解。
穆司爵為什麼要難過呢?她隻是他的一個手下而已,她死了,他分分鐘可以找人接替她的工作。
至於穆司爵的“女人之一”這個身份,嗬,這更諷刺,穆司爵除了錢,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死了一個,他隨時可以再找十個。
所以,她絕對不能死,否則穆司爵很快就會忘記她了,她多吃虧?
穆司爵背著許佑寧回到岸邊,船上有人跑下來,見許佑寧趴在他背上,愣了一下才說:“穆先生,船修好了,我們繼續出發嗎?”
“不去了。”穆司爵說,“回島上。”
“返航?”船員愣了愣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我這就通知下去。”
許佑寧也十分疑惑,吃力的抬起頭問:“回去乾嘛?你不是要帶我去一個地方嗎?”
穆司爵背著許佑寧回房間,把她放到床|上:“你真的想死?”
許佑寧半晌才反應過來,看穆司爵的目光多了幾分不可思議。
穆司爵放棄計劃回去,竟然……隻是因為她不舒服?
他在意她的感受?
來不及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一陣絞痛就又擊中了許佑寧的小|腹,她腰一彎,臉上頓時盛滿了痛苦。
穆司爵見狀,蹙了蹙眉,生硬的命令道:“躺下。”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許佑寧咬著唇,慢騰騰的躺到床|上,小|腹上的疼痛越來越劇烈,她的額頭也隨之一陣接著一陣的冒冷汗。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希望穆司爵能陪在她身旁。
這是她第一次在不舒服的時候,這麼熱切的希望某個人可以陪著她。
可是,穆司爵會陪她才有鬼吧。
想著,許佑寧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再度被推開,她已經沒有力氣去看進來的人是誰了,隻是依稀從腳步聲中分辨出來是穆司爵。
穆司爵的手上捧著一杯水,杯口冒著熱氣,他知道許佑寧聽得見,穆司爵把水放到床頭櫃上,徑自說:“船上沒有醫生,你忍一忍,回到島上會有醫生幫你看。”
許佑寧點了點頭,多說一句的力氣都沒有。
她這個樣子,和平時判若兩人。
平時,不管白天黑夜,許佑寧都是一副元氣滿滿的樣子,給人一種她是金剛之軀,永遠不會累,也永遠不會受傷的錯覺。
這是穆司爵第一次看見她病態的樣子,麵無血色,雙頰蒼白,整個人像遍體鱗傷的小動物。
穆司爵的手握成拳頭又鬆開,最後還是拉過被子蓋到了許佑寧身上。
許佑寧似乎是感覺到了,往被子裡縮了縮,一滴汗順著她的額角流下來,緩緩沒入她的鬢角。
穆司爵拿了張帕子,拭去許佑寧額頭上的汗水。
這樣的事情,他從未做過,動作雖然已經儘量輕柔,但還是把握不準力道,不免時輕時重。
昏昏沉沉的許佑寧隻是感覺到有什麼按在自己的額頭上,如果是平時,她早就警惕的彈起來了。
但現在,她沒有那個力氣。
又或者,是因為她沒有任何威脅感。
額頭上的動作雖然稱不上溫柔,但她能感覺到,那人至少是小心翼翼的,他不會傷害到她。
這麼一想,許佑寧又放心了,一陣困意隨之襲來。
“許佑寧……”
似乎有人在叫她,但許佑寧睜不開眼睛,黑暗中有一雙手,在拉著她往下沉。
“許佑寧,醒醒!”
耳邊的聲音又急切了一些,許佑寧遲緩的反應過來好像是穆司爵,她很想睜開眼睛看一看他,可是拉著她的那隻手猛地一用力,她整個人墮入了黑暗……
最後一刻,許佑寧困倦的想,也許,這輩子她都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