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司爵麵無表情,朝著他對麵的座位點了點下巴:“坐。”
“好啊。”阿光自然而然的坐下,自然而然的提起,“對了,昨天沒有找到你,也就沒辦法告訴你,我已經把佑寧姐……呃,許佑寧,關在地下二層了。”
穆司爵淡淡的吩咐:“看緊點,她比你想象中厲害。”
“不用擔心。”阿光擺了擺手,一副毫無壓力的樣子,“她說了,她昨天去找你,就是去找死的。”
穆司爵手上的動作一頓,抬起頭,目光沉沉的盯著阿光:“說詳細點。”
阿光“哦”了聲,用一副輕描淡寫的表情凝重的說:“許佑寧說,她外婆走了,她活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背負罪惡感之外沒什麼意思了。可是她外婆走前又希望好好活下去,所以她昨天才去會所找你,她知道落到你手裡,隻有死路一條。”
穆司爵冷冷一笑:“許佑寧想借我的手解脫?”
阿光點點頭:“差不多這個意思,嗯,等於……她要利用你!”
“她做夢!”
穆司爵突然起身離開。
周姨端著熱騰騰的豆漿出來,看穆司爵的早餐根本沒動幾口,急忙叫了一聲:“小七”,話音剛落就被阿光按住。
阿光笑嘻嘻的:“周姨,你不用叫了,七哥找佑寧姐去了。”
周姨覺得有些奇怪:“他昨天才跟我說,要按照規矩處理許佑寧的,我還擔心……”
“你現在不用擔心了!”阿光笑得十分有成就感,“這個方法我想了一個晚上,現在啊,七哥保證不會處置佑寧姐了!”
周姨疑惑:“你乾了什麼?”
“告訴七哥,佑寧姐來找他就是想找死啊!”阿光說,“七哥的性格你最了解了,他做決定,沒有人可以乾涉。可是萬一他的決定恰好是彆人想要的,他肯定不會答應!現在知道佑寧姐想死,他肯定就不會讓佑寧姐死了!”
說完,阿光一臉篤定的握了握拳。
周姨想了想:“但願你可以曲線救國,我擔心的……是佑寧那孩子真的一心尋死。”
實際上,這樣擔心的不止周姨一個人,還有穆司爵。
一號會所。
尖銳急促的刹車上劃破早晨的寧靜,穆司爵從車上下來,連車門都顧不上關就走進會所,直接下地下二層。
出了電梯後,他急促的腳步停在最後一個房間的門前,開門前,他的動作遲疑了一下。
原本,他以為許佑寧無論如何都會活下去,可現在,阿光告訴許佑寧想尋死。
他們之間還有多少賬沒算清,她怎麼敢死?
想到這裡,穆司爵掃描掌紋,猛地推開房門。
許佑寧蜷縮在床|上。
這裡的床很小,堪堪一米,許佑寧在這麼小的床|上蜷縮成一團,用雙手抱著自己,一個防備又自我保護的姿勢,整個人像極了一個無助的流浪動物。
她的頸椎極度彎曲,頭深深的埋在枕頭裡,枕上有清晰的淚痕。
許奶奶去世這件事,她也許還要哭很久才能接受。
穆司爵心臟的地方刺了一下,但他很快忽略了這種感覺,冷冷的出聲:“許佑寧。”
許佑寧在做夢。
夢中,她看見了外婆。
外婆站在一個很黑很黑的地方,可是很奇怪,她把外婆看得很清楚。
外婆也笑眯眯的看著她:“佑寧,你要好好活下去。”
她的眼淚毫無預兆的奪眶而出:“外婆,我想你。”
“外婆沒有走,你不用太想外婆。”外婆說,“孩子,外婆隻是換了個方式陪伴你,你還年輕,還可以體驗很多種生活。不要放棄,好好活下去。”
她搖頭,淚眼婆娑的哀求道:“外婆,對不起,你帶我走吧,不要留下我,我再也不會騙你了……”
“傻孩子。”外婆笑得很無奈,眼神裡卻充滿了慈愛,“外婆怎麼能帶你走呢?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啊。外婆不怪你,你從小雖然任性,但一直很聽我的話,我相信你這麼選擇是有理由的,外婆支持你,你不要再責怪自己了,外婆不希望看見你這樣子。”
“……”除了哭,許佑寧什麼都不能做。
這時,外婆突然笑了笑,朝著她揮了揮手:“佑寧,外婆真的要走了。”
“不要,外婆……”她苦苦哀求,“外婆,不要走……”
不管她怎麼哀求,那股黑暗還是蔓延過來,淹沒了外婆,她最絕望的時候,耳邊突然聽到穆司爵的聲音:
“許佑寧。”冷冷的,充滿了怒意和殺氣的聲音。
許佑寧猛地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