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司爵回過頭看著阿光——
心痛嗎?
刹那間,穆司爵好像被什麼狠狠的擊中胸腔,一股鑽一般的疼痛在心上蔓延開,他揚了揚唇角,卻覺得眼眶有些發熱。
他從沒想過他會用這種方法放許佑寧走,又或者說,他沒想過放許佑寧走。
可現在,她正在回康瑞城身邊的路上。
他不可能為一個蠢女人流淚。
“七哥,”阿光盯著穆司爵的眼睛說,“我們去喝酒吧。”
穆司爵笑了笑:“走。”
這個晚上,阿光和穆司爵都醉得不省人事。
阿光醉了就秒變話癆,趴在吧台上不停的絮絮叨叨:
“七哥,我知道你喜歡許佑寧,真的喜歡,而且是很喜歡很喜歡……”
“其實,其實……嘿嘿,我也覺得佑寧姐挺好的,你喜歡她也正常,她也喜歡你嘛!”
聽到這裡,穆司爵晃了晃手上的酒杯:“你錯了,她喜歡康瑞城。”
“康瑞城?”阿光豎起一根手指伸到穆司爵麵前,搖了搖,“我覺得不像。”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她每一分鐘都在演戲。”穆司爵喝了口酒,“都是假的,懂了嗎?”
“這麼說,佑寧姐真的喜歡康瑞城啊?”阿光一臉要哭的表情,“那她的眼光也忒差了,居然看上人渣!”
眼光太差?
穆司爵突然想到什麼,苦笑了一聲,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儘。
他的眼光何嘗不是差到了極點,否則怎麼會喜歡上許佑寧這種毫無女人味的女人?還是在明知道她是臥底的情況下。
“七哥,七哥……”阿光不停的叫穆司爵的名字,似乎有話想和穆司爵說。
穆司爵放下酒杯,眯著眼睛看著阿光,可是阿光叫了半天七哥也沒擠出下半句來,他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趴到了吧台上。
朦朧中,許佑寧的臉從他的腦海中掠過,他捂住心臟的地方,卻抑製不住那陣細微的鈍痛。
不是醉了嗎?心臟為什麼還有感覺?
穆司爵閉上眼睛,企圖讓自己睡過去,心上的疼痛卻越發明顯起來,就好像有什麼絞在心臟上,然後慢慢收緊,要把他的整顆心絞碎一般。
原來心如刀割是這種感覺。
當初蘇簡安和陸薄言提出離婚的時候,陸薄言曾向他形容過這種痛,可他並不能理解。
現在,他終於親身嘗試了一次。
不幸的是,他沒有陸薄言幸運,蘇簡安並不是真的想和陸薄言離婚,可許佑寧,是真的迫不及待的想離開他。
一滴透明的液體從穆司爵的眼角滑出,落在光潔的吧台台麵上,很快就乾得沒有了痕跡。
永遠不會有人知道,這一夜穆司爵流過眼淚。
……
第二天。
周姨一大早從房間出來,首先聞到的不是院子裡飄進來的花香,而是一陣酒氣。
她意識到什麼,衝到吧台一看,果然——穆司爵趴在吧台上,睡得不省人事,阿光更是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上,懷裡還抱著一個酒瓶子。
周姨頭疼的“哎喲”了一聲,蹲下去拍了拍阿光的臉:“阿光,醒醒。”
“嗯……”阿光隻是翻了個身,繼續睡。
周姨沒有辦法,隻好轉移目標去叫穆司爵,可是走到穆司爵的身旁時,她卻忍不住歎了口氣。
穆司爵經曆過大風大浪,但感情上的挫折,這是他第一次遇到,而她身為過來人,自然清楚感情上的風浪,要比事業上的風浪難熬得多。
周姨輕輕拍了拍穆司爵的背:“小七,該醒了。”
穆司爵聞聲睜開眼睛,抬起沉重無比的頭:“周姨?”
“是我。”周姨邊扶起吧台上的空酒瓶邊說,“你昨天晚上喝醉了。”
穆司爵蹙了蹙眉,昨天的事情浮上腦海,他緩緩記起來,許佑寧走了,他用酒精麻痹了神經。
嗬,陸薄言還有一點比他幸運,陸薄言可以把心底的疼痛表現出來,而他,不能。
今天睜開眼睛,他必須又是以前的穆司爵。
穆司爵從高腳凳上下來,揉了揉太陽穴:“把阿光叫醒吧,我上去洗個澡。”
周姨看著穆司爵的背影,想叫住他和他說幾句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穆司爵肩上的責任,穆司爵可以隻手遮天,卻沒有難過的權利,因為他的手下有無數兄弟,稍不小心,他需要搭上的就是這些兄弟的性命。
他必須永遠保持清醒,永遠是那個殺伐果斷的穆司爵。
樓上房間。
穆司爵站在花灑下,閉著眼睛任由冰冷的水當頭澆下來。
康瑞城要許佑寧回去的目的,不用猜他也知道。
接下來,必定是一場腥風血雨。
他必須保持清醒,才能自如的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