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蘇韻錦才會起疑,才會旁敲側擊沈越川的家世背景,初步確定沈越川是不是她當年生下的孩子。
答案是肯定的。
蕭芸芸又仔仔細細回憶了一下,蘇韻錦應該是在蘇亦承的婚禮當天拿到這份資料的,也是從那一天開始,蘇韻錦開始反對她和沈越川往來,甚至安排她和秦韓相親。
她鼓起勇氣坦誠自己喜歡沈越川,蘇韻錦卻悲慟的告訴她,如果非要和沈越川在一起,她非但不會幸福,還要承擔很大的痛苦。
現在,蕭芸芸終於明白蘇韻錦的意思了。
蘇韻錦不是說沈越川給不了她幸福,她的意思是,他們在在一起是違背倫理人常的,他們要麵對的不僅僅是世俗的反對,還要承擔違反倫常的後果。
那些後果,她和沈越川再強大,恐怕都承擔不起。
在眼淚流下來之前,蕭芸芸把資料裝回文件袋裡,像沒有碰過那樣放回原位。
蕭芸芸的心口好像被什麼嚴嚴實實的堵住了,她好像很長時間都沒有呼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酒店的,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在天橋上。
下班高|峰期,從天橋上路過的年輕男女步履匆忙,有人成雙成對甜蜜的依偎這,也有人戴著耳機孤獨的穿行。
天橋下,是寬敞的馬路。左邊是明晃晃的車前燈,而右邊,清一色的紅色車尾燈,兩個方向的車子在馬路上急速奔馳,不知道要趕向哪裡。
蕭芸芸趴在天橋的圍欄上,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眼淚,豆大的淚珠一滴接著一滴,斷線的珍珠一樣滑落下來,打濕了天橋上的欄杆。
這一刻,蕭芸芸不得不承認蘇韻錦是對的,真的很痛。
她對心臟這個器官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可是她第一次知道,這個地方可以痛成這樣。
呼吸道的每一次呼吸、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針紮般的感覺,一下接著一下,她看不到摸不著傷口,那種劇烈的疼痛卻野蠻的向她全身蔓延。
蕭芸芸哽咽著,最終還是忍不住哭出了聲音。
“有情|人終成兄妹”,她原本以為,這隻是一句打趣的話。
可現在,這樣的打趣在她身上變成了現實,她卻不能告訴任何人,連最親近的蘇簡安也不行。
來到a市這麼久,蕭芸芸第一次覺得孤獨。
當初決定到a大當交換生的時候,蕭國山曾經跟蕭芸芸說過,a市是一個很大的城市,你要在那裡重新交新朋友、重新適應全新的環境,也許有很長一段時間,你都會感到很孤獨,你確定自己能克服嗎?
蕭芸芸至今記得,她當時十分意氣風發的回答蕭國山:“不管在多大的城市打拚生活,年輕人嘛,有夢想就不孤獨!”
那時候,蕭芸芸沒有想過愛情,更沒有想過她會在a市喜歡上一個人。
那個人,不偏不倚還是她同母異父的哥哥。
她順風順水的活了二十多年,也許是天都看不下去她的順遂了,於是跟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蕭芸芸雙手交疊到欄杆上,把頭埋下去,終於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手臂很快就被鹹澀的淚水打濕了一大片。
她哭得很壓抑,肩膀在朦朧的路燈下抽搐著,路過的人看她一眼,又匆匆忙忙趕自己的路。
在這個節奏瘋狂的城市,沒有誰有時間去關心一個跟自己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蕭芸芸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抬起頭來的時候,過天橋的人還是一樣多,天橋下的馬路還是一樣擠滿了車輛。
這座城市、這個世界,並沒有因為她傷心而發生任何改變。
就像沈越川是她同母異父的哥哥,是一個不可逆轉的事實,她無能為力。
不過,反過來看,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沈越川不喜歡她啊,他們本來就沒有在一起的可能。現在雖然是徹底沒有了,但是,他們之間多了一種不可割舍的關聯。
她是沈越川的妹妹,雖然不能跟沈越川擁抱接吻,可是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她撒嬌,窺探他的生活,挑剔他的女朋友,要求他寵她嗬護她。
甚至,她擁有了隨時找他的理由。
至於曾經發生在他們之間的小曖|昧,大概也隻能從此避而不談,當做從沒發生過吧。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可以真的遺忘那些事情,但她可以確定的是,沈越川這種遊戲人間的浪子,說不定現在就已經不記得他都對她做過些什麼了。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喜歡沈越川是她的事,她記得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就好,至於沈越川,他幸福就好。
想著,蕭芸芸抬起頭,擦乾了眼淚跟著人流往前走。
隻要往前走,不回頭,所有的痛苦和艱難都會成為過去。
也許有一天,她也能放下沈越川,遇見自己真正的愛情。
隻是,那一天,應該要很久才能到來吧。她暫時,還是無法說服自己馬上就忘掉沈越川,哪怕他是她哥哥。
畢竟,她是真的喜歡沈越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