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川的五官糾結成一團:“告訴我,股東沒有通過你的提議。”
“抱歉,要讓你失望了。”陸薄言緩緩的說,“所有股東一致同意你任職公司副總裁。”
沈越川的能力,當特彆助理完全是屈才。之前是形勢所逼,再加上他自己也願意,陸薄言才暫時把他放在特彆助理的位置上。
他遲早有一天會當上公司的副總——這是整個陸氏上下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如果是以前,沈越川會欣然接受這個任命。
但是現在,不行。
任命副總裁對陸氏集團這樣的公司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事決定,陸薄言隻和股東開了個會就做了決定,不是因為他和股東做事草率。
而是因為他們信任他。
可是現在這個他,隨時會倒下。
一個特彆助理倒下,很快就有人能頂上來完成他的工作。但是一個副總倒下,對公司多多少少是有影響的,想要馬上找人頂上他的位置,也不太可能。
沈越川緩緩看向陸薄言:“不行。”
陸薄言太了解沈越川了,他這樣拒絕他,並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認真的。
他蹙了蹙眉:“原因?”
他早就告訴過沈越川,把他放在特助的位置上,隻是因為他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去幫他辦一些事情,他不可能當一輩子特彆助理。
公司早就步入正軌,他和蘇簡安也已經結婚有孩子了,他們足以和康瑞城抗衡,沈越川不需要再秘密替他辦任何事了。
可是沈越川為什麼拒絕往高處走?
沈越川不動聲色的想,他要找一個什麼樣的借口,才能讓陸薄言相信他,而且放棄提升他為副總裁呢?
完全編纂肯定不行,陸薄言太了解他,他的話是真是假,陸薄言一眼就能看穿。
最後,沈越川選擇了一個半真半假的理由:
“最近太累了,不是生理上那種累,而是心裡覺得累。我現在對外人看來的升職加薪,實在提不起興趣。”
陸薄言不但沒有懷疑沈越川的話,甚至替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因為芸芸?”
沈越川走到外麵的陽台點了根煙,語氣裡仿佛也帶著燃燒的著絕望:“我完全放不下她。”
“……”陸薄言沒有說話。
沈越川用力的抽了幾口煙:“我完全體會到你曾經的心情了。想要觸碰她,卻不得不收回手。明明有能力給她幸福,卻不能放肆。我嘗試過跟她當朋友,嘗試過用哥哥的立場去麵對她,可是真的見到她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辦不到。”
“……”
停頓了好久,沈越川才滅掉煙,接著說:“簡安向你提出離婚的時候,你有多痛苦,我現在就有多痛苦。”
陸薄言從來沒有在沈越川臉上見過這種表情,哪怕坦白自己是孤兒的時候,他臉上也沒有出現這種內斂卻深沉的痛楚。
可是這些日子以來,沈越川表現得再正常不過。
他們這幾個人裡,沈越川才是最擅長掩飾傷痛的那個。
陸薄言沉吟了片刻,問:“需不需要給你放個長假?”
“忙過了這陣再說吧。”招牌的輕鬆笑容又回到沈越川臉上,“等你了適應‘爸爸’這個新身份,再我放個長假,我去國外度個假,等我回來再說提升的事。”
當然了,前提是,他要能回得來。
陸薄言點頭答應了沈越川。
沈越川看了看時間,才發現很晚了,正想說他要回去了,卻又突然想起什麼:“你有沒有收到穆七的消息?”
“他到a市了。”陸薄言說,“說要先處理點事情,明天過來。”
“他跟我也是這麼說的。”沈越川攤了攤手,“你有沒有問他去處理什麼?我想問他是不是要去處理許佑寧,但怕他明天揍死我。”
陸薄言看了沈越川一眼:“你不敢問的事情,以為我就能問?”
“……你都不能問的事情,那這個世界上沒人敢開口了。”沈越川聳聳肩,選擇放棄,“算了,反正以後……穆七遲早都要處理許佑寧的。”
陸薄言說:“不見得。”
沈越川“嗯?”了聲,好奇心蠢蠢欲動:“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穆七是真的喜歡許佑寧。”陸薄言不急不慢的道破真相,“他舍不得。”
舍得的話,在最開始發現許佑寧是臥底的時候,穆七就已經對她下殺手了,何必讓許佑寧回到康瑞城身邊?
如果是以前,沈越川肯定不懂陸薄言這番話的意思。
但是現在,他很懂。
曾經你刀槍不入,無所不能。可是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之後,連那個人的名字都成了你的軟肋。
你有了莫名其妙不明原因的喜怒哀樂,也不再堅不可摧。
一時之間,還真的很難說清楚這是好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