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寧還沒回過神,穆司爵持槍的手就突然一用力,用槍把她的頭按在樹乾上。
她無路可退,前進的話,是穆司爵的槍口。
穆司爵,真的不打算給她活路啊。
穆司爵陰陰沉沉的盯著許佑寧,漆黑不見底的瞳仁裡儘是恨意。
他還是忍不住問:“許佑寧,你喜歡康瑞城什麼?康瑞城哪裡值得你這麼信任?”
許佑寧咬了咬牙,暗忖,博最後一次吧。
如果穆司爵真的要喂她子彈,最後一刻再告訴穆司爵實話也不遲。
許佑寧笑了一聲,笑意裡透著幾分傲氣,還有幾分輕視,說:“穆司爵,我對康瑞城的感覺,你永遠不會懂的。既然你這麼感興趣,我就告訴你吧。”
“……”
許佑寧接著說:“我最無助的時候,是康瑞城突然出現救了我。我想替我父母報仇的時候,是康瑞城給了我希望。後來我開始執行任務,好幾次差點死了,從來都是康瑞城在危急關頭趕來救我。你說,我怎麼能不相信他,不愛他?”
愛。
穆司爵第一次知道,原來這個字可以這麼諷刺。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個字還可以重傷一個人,每一筆每一劃都化為銼刀,一把接著一把銼入他的心臟。
既然這樣,他對許佑寧,還有什麼話可說?
“可惜了。”穆司爵端詳著許佑寧,說,“你再也沒有機會回去,也不會有機會愛康瑞城了。”
說完,穆司爵持槍的手動了動,用槍口在許佑寧的額頭上畫了一個圓,動作充滿威脅性。
許佑寧心底一寒,一抹深深的恐懼就從這陣寒意中滋生出來。
穆司爵真的要殺了她。
她要不要把實情說出來?
靠之,她不想冤死啊!
穆司爵一直在觀察許佑寧,自然沒有錯過她蒼白的臉色。
他以為許佑寧不會害怕。
現在看來,許佑寧也不是那麼視死如歸。
她之所以怕死,是想活著回去見康瑞城吧?
他不可能讓許佑寧如願。
絕對,不可能……
穆司爵扣著扳機的手指,越收越緊,隻要他稍一用力,子彈就會擊穿許佑寧的腦袋。
許佑寧張了張嘴,因為害怕,她的聲音都是顫抖的:“穆……”
就在這個時候,穆司爵就像突然不舒服,倏地閉上眼睛,眉頭蹙成一團,抵在許佑寧額頭上的槍也無力地滑到了許佑寧心口的位置。
“穆司爵,”許佑寧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意識到自己不應該關心穆司爵,許佑寧的聲音突然收住。
穆司爵沒有任何反應,依然閉著眼睛,緊蹙著雙眸。
許佑寧突然忘記了害怕,差點不顧一切,想問穆司爵是不是不舒服。
可是,她又猛地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
如果她現在不走,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還會被穆司用一槍把她的小命交代在這裡。
許佑寧不允許自己再猶豫下去,劈手奪過穆司爵手裡的槍,轉身跑上車。
她很冷靜,一下子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裡,發動車子,調轉車頭。
離開的時候,她看了穆司爵一眼。
穆司爵站在原地,頭好像埋得更低了些,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但是,如果不是不舒服,穆司爵應該不會這樣。
許佑寧還是不放心,撥通阿光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阿光就忙忙問:“佑寧姐,你怎麼樣?”
“我沒事。”許佑寧說,“但是,穆司爵有事。”
“啊?”阿光意外了一下,聲音更緊張了,“七哥怎麼了?”
“我不知道。”許佑寧給阿光發過去一個位置,“他在這裡,你來一下。”
“哦哦,好!”阿光說,“你們等一下,我馬上到。”
許佑寧來不及說話,阿光就掛了電話。
許佑寧怔忡了片刻,才放下手機。
來的路上,阿光永遠也想不到吧,她已經走了,她在這個時候拋下穆司爵,獨自離開。
想著,許佑寧看向後視鏡,穆司爵已經不在範圍內了。
如果她的孩子真的沒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那麼,這就她和穆司爵的最後一麵了。
他們之間,就這樣結束了嗎?
許佑寧一走神,車子差點滑下山坡,她忙打方向盤,迅速離開這個地方。
如果緣分未儘,下一次見麵,她再也不會離開穆司爵。
如果他們的緣分就到這裡,那麼,她服從命運給她安排的這短暫的一生。
她對不起的人很多。
但是,最對不起的,是穆司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