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芸芸是真的害怕,這一刻,她完全意識不到,她的行為是毫無邏輯的。
蘇簡安還是沒辦法對芸芸下狠手,隻好看向沈越川。
這種時候,應該隻有越川可以安撫芸芸的情緒。
沈越川牽住蕭芸芸的手,聲音很輕,卻有著一股安撫的力量:“芸芸,你聽話,在手術室外麵等我。”
“……”蕭芸芸動了動沾著淚水的長睫毛,明顯是把沈越川的話聽進去了。
蘇簡安見狀,忙忙接著沈越川的話說:“芸芸,越川的手術時間都是計劃好的,他按時進|入手術室,是手術成功的前提。”
蕭芸芸看了看越川,終於點點頭,讓護士把越川推出去。
她一直握著越川的手,自然也跟上了護士的腳步。
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沈越川,蕭芸芸的心跳突然砰砰加速。
不是那種見到愛人的怦然心動,而是害怕。
蕭芸芸清楚的感覺到,她體內血液的流速突然加快了,仿佛要衝進心臟裡,將心臟血管全部擠爆。
她下意識的叫了沈越川一聲:“越川……”
聲音裡,全是淒楚和挽留。
可是,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她已經沒什麼可以和越川說的。
她隻是想叫越川。
她害怕一旦過了今天,她再也沒有機會當著越川的麵,叫出他的名字。
沈越川緊緊抓著蕭芸芸的手,還是不忘安慰她:“彆怕,乖乖在外麵等我。”
蕭芸芸哽咽著點點頭,已經說不出話來。
不止是蕭芸芸,陸薄言和蘇簡安一行人也一直跟著越川。
可是,這種時候,沒有人知道應該說點什麼。
到了手術室門前,宋季青做了一個手勢,護士立刻停下來,把最後的時間留給沈越川和家屬說說話。
手術室是蕭芸芸最熟悉的地方,她曾經夢想著征服這個地方,把病人從死神手中搶回來。
這一刻,她卻對這個地方滋生出深深的恐懼。
她害怕這個地方會奪走她最愛的人。
一瞬間,蕭芸芸的體內迸發出無限的力量,她緊緊攥著越川的手,自己的指關節一瞬間泛白,也把沈越川的手抓得通紅。
除了這種方法,她不知道還有什麼方法可以留住越川。
沈越川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蕭芸芸,目光泄露了他的不舍和眷戀。
宋季青收起手,示意時間已經到了,沈越川和蕭芸芸的雙手卻像膠著在一起,絲毫沒有分開的打算。
護士無奈的看向蘇簡安,說:“陸太太,你再幫我們一次吧。”
這一次,哪怕是蘇簡安也於心不忍。
可是,芸芸這樣是沒辦法留住越川的。
蘇簡安還是走過去,雙手扶住蕭芸芸的肩膀,說:“芸芸,放手吧。”
蕭芸芸不願意,可是,她必須放手。
沈越川知道蕭芸芸在掙紮,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安慰她了,隻是用口型告訴她:“芸芸,彆怕,等我。”
蕭芸芸的手不停顫抖,她的眼淚迅速湧出來模糊她的視線,她隻能不停地眨眼睛,企圖把越川看得更清楚。
她掙紮了許久,最終還是一點點地鬆開手。
手術是越川的最後一次機會,她放手,讓越川去賭一次。
沈越川沒有馬上讓護士把他推進去,而是看了蘇簡安一眼,他還沒說話,蘇簡安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
蘇簡安轉頭看向陸薄言,說:“越川找你。”
陸薄言和穆司爵走過來,沈越川看著他們,微微張了張雙唇,說:“幫我照顧芸芸。”
沈越川指的不僅僅是他手術的這段時間,還有……如果他的手術出了什麼意外的話——以後的的每一天。
陸薄言明白沈越川的意思,點了點頭,說:“放心,任何時候,我們都會照顧好芸芸。”
有了陸薄言這句話,沈越川就放心了,他笑著看向蕭芸芸,正好看見眼淚從她的眼眶中滑下來。
他想抬起手,幫自己的新婚妻子擦一下眼淚。
可是,他沒有那個力氣,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他還來不及抬起手,護士就推著沈越川進了手術室。
蕭芸芸看見沈越川離她越來越遠,感覺就像被人從身上抽走了一根肋骨,一種幾乎要將她吞噬的疼痛順著血液的流向蔓延開來,肆虐她的全身。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叫了一聲:“越川!”
這一次,她的聲音裡,有著最深的淒厲,也有著最深的挽留。
蘇簡安聽見蕭芸芸這一聲,隻覺得心上好像被人劃了一個口子,流出鮮紅的血液。
可惜,芸芸沒有激起其他人的同情——她尾音落下的同時,手術室大門也合上了。
她再也看不見越川。
她不知道越川有沒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越川還有沒有機會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