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江把這座城市分割成東西兩邊,江邊的繁華璀璨,就是這座城市的縮影。
穆司爵卻沒有把許佑寧帶到熱門的繁華路段,而是在一個碼頭前把車停下來。
這個碼頭人不多,隻能遠遠看見最繁華的路段,四周寥寥幾盞路燈,散發著昏暗的光,再加上沒有行人,這裡顯得格外靜謐。
許佑寧琢磨了一下,說:“是個好地方。不過,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這裡連個可以坐下來的地方都沒有,穆司爵把她帶到這種地方……是不是有什麼不可描述的目的?
穆司爵扣住許佑寧的手:“走。”
許佑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穆司爵帶著上了碼頭,登上一艘遊艇。
夏天的燥熱已經散去,涼意從四麵八方撲來,看著遠處的繁華,再享受著近在咫尺的靜謐,許佑寧第一次覺得,原來夜晚可以這麼安靜美好。
以往,她生命中的夜晚,不是殺戮,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她竟然從沒有意識到,夜晚也是可以用來享受的。
有人跑過來,不太確定地問:“七哥,確定要出海嗎?不用再多叫幾個人過來嗎?”
“不用。”穆司爵的聲音冷冷的,哪怕在夜色的掩蓋下,也能清晰分辨出他的不悅,“需要我重複第三遍嗎?”
“不、不用了。”手下忙忙搖頭,“七哥,我馬上照辦。”
遊艇很快開始航行,紮進黑暗中,離市中心的繁華越來越遠。
許佑寧聽著安靜中的水聲,好奇的看著穆司爵:“我們到哪裡停?”
穆司爵隨心所欲地說:“高興哪裡停就哪裡停。”
“……”許佑寧覺得,她終於深刻體會到什麼叫任性了。
“等我。”
穆司爵徑自回船艙,許佑寧一個人呆在最頂層。
越往前,夜色也越濃,漸漸地,遊艇上的燈光成了四周圍唯一的光源。
正是因為這樣,頭頂上的星星變得璀璨起來。
許佑寧隨意躺下來,吹著海風,悠悠閒閒的看著星星。
不一會,穆司爵拿著一瓶酒,一個果盤,還有幾瓶果汁飲料上來,另一隻手上還拿著一個防風香薰蠟燭。
蠟燭的光在他臉上跳躍,淡淡的香草味隨著風飄散開來,偶爾鑽進許佑寧的呼吸,許佑寧覺得心曠神怡。
看見穆司爵拿著酒,許佑寧一下子坐起來,伸手就要去拿,穆司爵避開她的動作,塞給她兩瓶果汁。
“哎!”許佑寧不滿地看著穆司爵,“我要喝酒!”
“現在不行。”穆司爵直接把許佑寧的話堵回去,“等你好了再說。”
許佑寧摸了摸肚子,這才想起來,她不能喝酒。
她認命地打開果汁,喝了兩口,看見穆司爵給自己倒了杯酒,於是碰了碰他的杯子,末了狡黠地笑起來,像個小陰謀得逞的孩子。
穆司爵沉吟了片刻,放下酒杯:“佑寧,我跟你說過,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許佑寧記得,穆司爵在飛機上就跟她說過了。她還預感到,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她看著穆司爵:“現在要商量了嗎?”
穆司爵在許佑寧身邊坐下,過了半晌,艱難地開口,“你記不記得,醫生跟你說過,你和孩子,我們隻能選一個。”
“……”
許佑寧就像突然遇到寒流一樣,整個人僵住,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消散,愣愣的看著穆司爵。
她怎麼會忘記呢?
她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震驚而又無奈,最後幾乎沒有猶豫地選擇了孩子。
如果不是要保護孩子,她回到康家之後,大可不必那麼小心翼翼。
但是,既然穆司爵提起這個問題,她就忍不住問了——
“你選誰?”
穆司爵目光深深,看著許佑寧的眼睛,毫不猶豫地說:“你。”
“……”
許佑寧覺得意外,又覺得沒什麼好意外。
穆司爵選擇她,不是很正常嗎?
可是,他們的孩子怎麼辦?
許佑寧看著穆司爵,無奈地笑了笑:“不巧,我們的選擇正好相反,怎麼辦呢?”
“很好辦。”穆司爵說,“聽我的。”
許佑寧搖搖頭:“穆司爵,其他事情我都可以聽你的,但是這件事不可以,我一定要生下孩子。”
“那就真的很不巧了。”穆司爵的聲音愈發堅決,“其他事情,你都可以不聽我的,唯獨這件事不可以。佑寧,你必須聽我的話,放棄孩子。”
許佑寧當然知道,穆司爵放棄孩子,是為了讓她活下去。
她不會生氣,甚至覺得感動,她更不會和穆司爵吵架。
但是,這個孩子是她聲明的延續,她可以放棄一切,唯獨不能放棄孩子……
接下來,應該就是一場漫長的拉鋸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