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司爵看向宋季青,淡淡的說:“我沒事。”
他早就做好準備了。
不管接下來即將發生什麼,他都會和許佑寧一起麵對。
宋季青醞釀了好一會才組織好措辭,緩緩開口道:“我和Henry假設了一下,佑寧最糟糕的情況,無非就是一直昏迷不醒。現在有兩個針對解決的方案,一個是讓佑寧一直這樣沉睡,聽天由命。另一個,是在孩子足月的時候,替佑寧做手術。”
“……”
這兩種解決方案,顯然都不是很理想,都是在夾縫中求生,險中求勝。
穆司爵遲遲沒有說話。
陸薄言看了看穆司爵,替他問:“兩種選擇分彆會導致什麼後果?”
“……”
宋季青一邊覺得欣慰,一邊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作為一個醫生,就算陸薄言沒有問,他也有義務告訴穆司爵。
可是,這麼殘忍的真相,他怎麼開口才不會挨揍?
穆司爵知道後,能不能保持冷靜,真的是一個問題。
“季青,”陸薄言的語氣裡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直接說。”
宋季青點點頭,也不再猶豫了,把兩種選擇分彆會導致什麼後果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如果選擇聽天由命,佑寧很有可能一直沉睡,再也不會醒過來,又或者……她會在沉睡中離開我們。
“如果選擇在孩子足月的時候進行手術,相當於和命運最後一搏。最好的結果,是佑寧和孩子都很平安,孩子出生後,佑寧也很快就會醒過來。但是,這一切都要建立在手術成功的前提下。
“如果手術失敗……司爵,你很有可能連一個沉睡的佑寧都會失去。”
又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哪怕冷靜理智如穆司爵,也無法權衡利弊,乾脆利落地做出決定。
陸薄言蹙了蹙眉,看向宋季青,問道:“佑寧有沒有可能在手術之前醒過來?”
宋季青很欣慰陸薄言問了這個問題。
他點點頭:“當然有這個可能。但是,沒有人能保證佑寧一定會醒過來。”
“……”
這一次,陸薄言也沉默了。
接下來的事情,隻能交給穆司爵決定。
現在,彆說是他,哪怕是周姨來了,也無法給穆司爵一個很好的建議。
宋季青看著一直沉默的穆司爵,硬著頭皮接著說:“司爵,你回去好好考慮下一下。這個還不急,我們還有時間,正好……趁著這幾天觀察一下佑寧會不會醒過來。”
“嗯。”
穆司爵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離開辦公室。
陸薄言想安慰穆司爵幾句,卻又發現在這種時候,不管他說什麼其實都沒用。
阿傑在辦公室門外等著。
穆司爵突然停下腳步,看著阿傑:“有煙嗎?”
“有!”
阿傑忙忙把煙和打火機摸出來,遞給穆司爵。
他不敢替穆司爵點煙。
畢竟,穆司爵已經戒煙很久了。
陸薄言接過煙火,走到走廊儘頭的陽台上。
秋意越來越淡,反倒是寒冬的氣息越來越濃了。
迎麵吹來的風,也不像秋風那樣寒涼,反而多了一抹刺骨的寒意。
穆司爵用手擋著風,點燃手上的煙,狠狠抽了一口,末了似乎是覺得沒有意義,又滅掉煙,把煙頭丟進垃圾桶。
陸薄言這才問:“司爵,你打算怎麼辦?”
穆司爵搖搖頭,過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我還沒考慮好。”
“……”
陸薄言也從來沒有做過這麼為難的決定,如果一定要說有,也隻有兩年前,他要不要和蘇簡安。
但是,那個決定不至於讓他這麼為難。
當初,唐玉蘭告訴他,就算他不和蘇簡安結婚,也會有彆人和蘇簡安結婚。
既然蘇簡安一定要嫁給一個人,那麼,那個人隻能是他。
他保護蘇簡安那麼多年,幾乎是看著蘇簡安一步步蛻變的。
他不允許彆人擁有蘇簡安的美好。
所以,他幾乎是當下就決定——他要和蘇簡安結婚。
現在,穆司爵麵臨的問題不一樣。
穆司爵這次的決定,關係著他和許佑寧的未來,更關係著許佑寧的生死。
但是,沒有人可以告訴穆司爵,哪個決定才是對的。
一旦做出錯誤的選擇,穆司爵會後悔終生。
陸薄言拍了拍穆司爵的肩膀,頓了頓才說:“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