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許佑寧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
她隻知道,她用儘全身的力量,隻抓住穆司爵的手。
但是,幾乎隻是一瞬間,她就鬆開了。
她真的很累很累,真的沒有任何多餘的體力了。
她想,她真的要睡著了。
穆司爵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有那麼一個瞬間,她感覺到許佑寧似乎是抓住了他的手。
可是,他想仔細感受的時候,那種感覺轉瞬又消失了,好像一切都隻是他的幻覺。
但是,這種時候,穆司爵還是選擇相信自己。
“季青!進來!”
穆司爵的聲音不大,但是充滿了刻不容緩的命令。
宋季青忙忙推開門進來:“怎麼了?”
“佑寧是不是還有意識?”穆司爵語氣焦灼,目光卻充滿了期盼,盯著宋季青說,“我感覺到了,她剛才……”
宋季青比穆司爵更加著急,不等穆司爵把話說完就走過來,仔細看了看許佑寧,又看向穆司爵,無奈的搖了搖頭。
穆司爵蹙了蹙眉:“什麼意思?”
“從醫學的角度來說,佑寧現在,正處於昏迷狀態。如果你感覺到她有什麼動靜,很有可能隻是你的……錯覺。”宋季青不忍看見失望彌漫遍穆司爵的臉,於是說,“但是,手術後,一切都會好起來。司爵,相信我。”
“……”
穆司爵沒有說話。
他微低著頭,很仔細地回憶剛才那一瞬間。
他記得很清楚,許佑寧想抓住他的感覺,就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茫茫大海中唯一的一根浮木一樣。
他相信他的感覺不會出錯。
宋季青卻說,從醫學的角度來說,許佑寧正在昏迷。
難道說,一切真的隻是他的錯覺?
“我先出去。”宋季青看了看手表,“你還有大概……10分鐘。”
宋季青也知道,這種時候還給穆司爵最後的限時,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但是,許佑寧的手術,也已經耽誤不得。
手術後,一切都有可能會好起來。
所以,他寧願現在對穆司爵殘忍一點。
宋季青離開後,冰冷的手術室裡,隻剩下穆司爵一個人。
穆司爵看著許佑寧,唇角勾起一個苦澀的弧度:“佑寧,我從來沒有這麼希望時間就這樣定格。”
他害怕失去許佑寧,所以,他寧願時間就此定格。
時間定格,許佑寧就可以永遠活著。
但是,這無疑是一種懦弱的想法。
許佑寧是那麼活力滿滿的人,她必定不願意就這樣永遠躺在病床上,意識全無,動彈不得。
周姨說的對。
許佑寧會很樂意接受這個挑戰。
穆司爵也願意放開手,讓許佑寧去迎接這個直麵命運和死神的挑戰。
或許,他應該像陸薄言和蘇簡安說的那樣,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應該對自己和許佑寧都多一點信心。
穆司爵托著許佑寧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加油,我在外麵陪著你。”
就在這個時候,宋季青和Henry推開門進來。
Henry無奈的說:“穆,時間到了,我們要讓佑寧接受手術了。”
穆司爵緩緩放下許佑寧的手,看著宋季青和Henry,說:“接下來的一切,就交給你們了。請你們,一定要儘力。”
宋季青意外了一下。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穆司爵這樣拜托彆人。
許佑寧對穆司爵而言,大概真的就像穆司爵的生命一樣重要。
Henry點點頭,示意穆司爵安心,說:“我們一定會儘力的。”
宋季青走到穆司爵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頓了頓,又問,“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跟佑寧說的?”
穆司爵看著許佑寧:“該說的,已經都說了。”
宋季青有些猶豫的說:“那……”
穆司爵知道宋季青在為難什麼,最後深深看了許佑寧一眼,說:“我暫時把她交給你們。”說完,一步三回頭的走出手術室。
每一步,每一眼,穆司爵都感覺到一股鑽心的疼痛。
他無比清晰的意識到,這很有可能是他看許佑寧的最後一眼。
接下來,他除了在手術室外陪著許佑寧,彆的什麼都做不了。
許佑寧隻能一個人在手術室裡,和死神單打獨鬥。
穆司爵突然想起,從他認識許佑寧的那一天起,許佑寧就一直在贏。
她贏得他的信任,也贏到了他的心。
今天,他希望許佑寧能再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