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川和蕭芸芸結婚這麼久,始終覺得蕭芸芸是他的世界裡最單純的人。
專業和職業的關係,她比一般人都要冷靜理智,凡事都很講道理。
所以,日常生活中他們之間的小矛盾,沈越川總是輕輕鬆鬆就解決了。
這是第一次,蕭芸芸哭成這樣,沈越川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輕輕拭去蕭芸芸臉上的淚水,但很快又有新的淚珠順著未乾的淚痕滑下來,好像他永遠都擦不完。
蕭芸芸的眼睛越來越紅,委屈越來越濃,但她始終沒有哭出聲,就這麼流著眼淚看著沈越川。
沈越川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強酸液體狠狠灼了一個洞,生生地疼。
或許是疼痛使人清醒,他恍惚明白蕭芸芸的委屈,輕輕把她抱進懷裡。
她想要的,隻是一個孩子。
那麼平凡普通的願望,他卻因為怯懦不願意滿足她。
其實,蕭芸芸都不擔心遺傳的問題,他在擔心什麼、害怕什麼呢?
“彆哭了。”沈越川輕聲說,“聽你的,我們去問醫生。如果醫生覺得沒問題,我們就要一個孩子。”
這句話就是希望。
蕭芸芸眨了眨眼睛,把眼淚忍回去,迫不及待地跟沈越川確認:“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沈越川的指腹輕輕撫過蕭芸芸臉上的淚痕,“彆哭了。”
蕭芸芸抿了抿唇,克製眼淚,但還是有兩滴淚從眼角滑落,她告訴沈越川這是喜極而泣,然後自己擦掉了眼淚。
笑意重新盈滿她的眼睛,她的雙眸又變得靈動單純,沈越川由此看得出來她有多高興,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我沒辦法想象你當媽媽的樣子。”
結婚四年,沈越川看蕭芸芸,依然像孩子——需要他照顧,需要他哄她開心的孩子。
一個孩子,怎麼能養育另一個孩子呢?
不過,他一個人養兩個,應該沒什麼問題。
不一會,傭人來敲門,說早餐準備好了。
蕭芸芸嗖地站起來,說:“你先下去,我去打個電話。”
沈越川沒有機會問蕭芸芸要打給誰,蕭芸芸已經一溜煙離開書房。
其實,想也知道她要打給誰。
沈越川起身下樓,沒多久,蕭芸芸也蹦蹦跳跳地從樓上下來了。
端來熱牛奶的阿姨看蕭芸芸活力滿滿的樣子,笑道:“芸芸今天心情很好呢。”
家裡的傭人都是四五十歲的阿姨,中規中矩地叫沈越川“沈先生”,見到蕭芸芸則是直呼她的名字。
起因是蕭芸芸不喜歡被“夫人”、“太太”的叫,“蕭小姐”聽起來又有些疏遠,乾脆讓傭人叫她的名字。
傭人都經過專業的家政培訓,在禮儀這方麵,他們比雇主還要講究。
直呼雇主的名字,對她們來說很不可思議。
但是,相處久了,她們就明白蕭芸芸為什麼會提出這個要求了。
蕭芸芸是真的很好相處,不拘小節,不注重表麵上的東西。
她們叫她“沈太太”、“夫人”之類的,是真的會讓她覺得彆扭。
本著“要讓雇主感到舒適”這個原則,傭人就按蕭芸芸說的,叫她的名字,這一叫就是四年。她們能感覺得出來,蕭芸芸拿她們當成家人一般看待,她們自然也會關注蕭芸芸的心情。
蕭芸芸今天心情很好,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沈越川不置可否。
阿姨們絕對想不到,十五分鐘前,蕭芸芸還在哭。
蕭芸芸趿著拖鞋飛奔下樓,直奔到沈越川麵前,說:“今天下班後,你去醫院找我。我已經約好醫生了。”
沈越川既然答應了蕭芸芸就不會反悔,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吃完早餐,沈越川和蕭芸芸乘同一輛車離家,車子會先把蕭芸芸送到醫院,然後再送沈越川去公司。
比沈越川和蕭芸芸出發的時間更早一點,彆墅區的另一邊,陸家彆墅的門口,一輛車也正準備啟動。
車上是要去幼兒園的小家夥們,還有一名司機,四個保鏢。
保鏢都穿著便裝,跟孩子們很熟悉,孩子們會像叫“越川叔叔”那樣叫他們叔叔。孩子們從不認為、也不知道他們是保鏢。
蘇簡安隻是告訴孩子們,往返學校的路上,或者在學校有什麼事,都可以找叔叔。
她沒有特意跟孩子們說,這些叔叔是負責保護他們的人。
因為不安全,才需要保護。蘇簡安不想從小就給小家夥們危機感,也不想讓他們覺得自己跟彆人不一樣。
儘管康瑞城是個很大的威脅因素,但她還是想儘量給小家夥們一個單純快樂的童年。
蘇簡安檢查確認過沒有什麼遺漏了,跟小家夥們揮手說再見。
“媽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