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伯信初識何晏,隻覺得此人雖然年少,但從行事作風來看,卻是天縱奇才,驚才絕豔,斟酌片刻後,也同意了何晏的做法。
而未央與何晏同生共死後,對何晏越發信任,將何晏的安排在腦海中略過一遍後,便應了下來。
眾人意見達成一致,何晏喚來隨從,迅速將這件事安排下去——未央遠赴海外,尋到了“戰死”多年的鎮南侯,不日即將返回華京城。
此事傳出去後,前來酒樓拜訪鎮南侯的人絡繹不絕。
沙門島乃是海運必經之地,島上布滿各大世家與藩王們安插的探子與暗樁,鎮南侯還朝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至華京城的各個角落。
華京城,紫宸殿。
天子得知未央找到鎮南侯後,龍顏大悅,連下數道敕令,務必要沿途官員好生照看從海外而歸的鎮南侯,並傳信鎮南侯,問他何時抵達華京城,自己好親自出宮相迎。
天子的態度讓原本暗波湧動的華京城越發躁動起來。
原本奚落過未央的世家朝臣,紛紛檢討自己當初的態度,並向蕭府與未央府邸下帖子,為之前的事情描補一二——鎮南侯最重愛女蕭衡,未央是蕭衡獨女,鎮南侯一朝歸來,原本任人欺辱的未央,便成了世人追捧的所在。
不僅如此,還有許多人家將目光紛紛轉向自家兒郎,看年齡是否與未央相仿,若是相仿,便遣媒人去蕭府說和。
一時間,蕭家門口車水馬龍,門庭若市。
陽翟縣主煩不勝煩,將眾人帖子全部退回,並高掛免客牌,拒絕所有人的示好與結親念頭。
這日陽翟縣主身邊侍女剛將帖子送走,二門外又匆匆來了個小廝,見了侍女,忙將帖子遞上去,滿麵討好道:“姐姐,旁的帖子都能退,這家的帖子,怕是不大好退。”
侍女打眼一瞧,明晃晃的楚王名諱讓她心口顫了顫。
結親?
不能吧,楚王比未央姑娘大上十幾歲呢,再者,楚王風流多情,院中鶯鶯燕燕不計其數,太子歸天後,他因與妾室們歡好還被言官們上書到天子麵前,被天子罵得狗血淋頭。
這樣的一個人,怎好意思與未央姑娘結親?
侍女心中疑惑,卻也不敢耽誤,收下帖子後,忙回後院,將帖子雙手捧給縣主——天子雖大罵楚王,但對楚王寵愛不減,罵完楚王後,又偷偷讓人挑了幾位漂亮的良家女,送至楚王府上。
直至今日,楚王仍是天子最為寵信的藩王。
陽翟縣主打開帖子,略掃幾眼後,長眉挑了挑,讓侍女準備筆墨紙硯。
這個楚王,當真是越發荒唐了。
此時的未央,尚不知道自己成了爭相擁有的香餑餑,正在船上與從霜等人說著話。
那日天氣惡劣,撥浪滔天,海賊悄無聲息而來,情況及其凶險,從夏隻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未央,隨著眾人抵達沙門島後,日夜在房間垂淚。
而今終於再見未央,便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抱著未央大哭起來。
這樣的情緒一直持續到眾人上了船,從夏的情緒方穩定一些,不再每時每刻跟在未央身後,生怕自己一閉眼,未央便從自己麵前消失了。
從夏慢慢恢複開朗,未央的房間再度熱鬨起來。
“我總覺得,姑娘自從與何世子一起回來後,便與何世子的關係好了許多。”
從夏端來未央喜歡吃的小點心,笑著打趣。
辛夷正在封製未央的新衣服,聽此放下針線,認真想了一會兒,說道:“我也這樣覺得。”
“往日的姑娘,甚少對何世子笑臉相迎的。”
聽辛夷附和自己的話,從夏的話便越說越沒邊。
從霜素來沉默寡言,雙手環胸靠在窗戶下,支著耳朵聽今日裡未央與何晏的點點滴滴。
木槿見此,忍俊不禁,道:“這些話呀,咱們幾個私下說說便罷了,可千萬彆傳到何世子的耳朵裡。”
“若是被何世子得知了,隻怕會覺得咱家姑娘輕狂呢。”
未央秀眉微動。
輕狂?
她在何晏心裡,似乎一直不大是穩重端莊的性子。
未央道:“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況我與他已經和離了,他會再娶,我會另嫁,誰也不會乾涉誰的生活。你們這般說,挺沒意思的。”
“我才不信何世子會另娶她人。”
從夏道:“更何況,姑娘已經找到了侯爺,以後便不需要這樣辛苦了,此時不想想自己的終身大事,又等甚麼時候去想?”
木槿也含笑道:“正是這個道理。侯爺身份貴重,姑娘的身份也水漲船高,待回到華京城,隻怕來向姑娘提親的人會踏破大門。”
眾人三言兩語,又將話題轉到未央與何晏的事情上。
未央輕啜一口茶,忽而覺得,自己找到外祖父之後,接憧而來的,不僅僅是好事——還有自己的婚姻大事。
木槿說得不錯,待到華京城,她的婚事必然會被人再度提起,不是何晏,還會有其他人。
可俊美如何晏,她尚且不想共度一生,更何況其他碌碌無為之人了。
生平第一次,未央認真地覺得,與其他人相比,何晏似乎還不錯。
最起碼他的那張臉,看了便叫人心生歡喜。
未央的心境一日日發生著改變,此時三清殿的晉王,心情也與之前大不相同。
“蕭伯信不能活著踏入華京城!”
晉王將手中茶杯重重摔在矮桌上,厲聲向晉王世子道:“此人戰功赫赫,威望極高,許多藩王中,他唯一瞧得上眼的,便是北方的燕王。”
“燕王本就兵強馬壯,在諸多藩王之中實力最為強盛,若再得了蕭伯信的支持,我拿甚麼與他相爭?”
晉王世子按了按眉心,無奈道:“父王,鎮南侯素來不插手天家奪嫡之事,此次歸來,未必會扶持燕王——”
“你莫忘了他的外孫女未央。”
晉王冷聲道:“未央處處與我作對,蕭伯信或許支持燕王,但他肯定不會讓本王登基為帝。”
“父王,鎮南侯心胸寬廣,為人豁達持重,且心懷天下,眼界極高,未必會為了一個外孫女,便與咱們過不去。”
晉王世子耐著性子勸解道:“更何況,如今沙場宿將死傷過半,少年將軍不是與父王不睦,便是繡花枕頭,難成大事。鎮南侯是世間最後一位絕世悍將,若將他除去,以後誰為父王平定天下,鎮守諸多藩王?”
“絕世悍將?”
晉王冷聲道:“海患已平,要將軍何用?”
“至於那些蠢蠢欲動的藩王,待本王登基後,推行削藩之舉便是,何時需要蕭伯信來幫助本王了?”
晉王世子啞然。
晉王見世子不說話,心知不能將他逼得太狠,斟酌片刻,放柔了聲音,說道:“我如今的地位岌岌可危,蕭伯信若是不參與天家奪嫡,那是最好不過,若他參與呢?”
“蕭伯信還朝,天下為之震動,這種人的存在,對皇權本就是一種威脅,今日縱然不殺他,日後還是要除去他。既是如此,為何不在此時下手,免得他支持旁人,讓你我陷入被動之中?”
晉王世子閉了閉眼,歎了一聲,道:“罷了,此事我聽從父王的便是。”
晉王微喜,忙與世子商議除去蕭伯信的事宜。
二人議定,晉王世子從三清殿離開。
世子回到王府,暗衛前來請示,世子道:“鎮南侯不能除,父王糊塗,我不能與他一般糊塗。我修書一封,你派人送給鎮南侯。”
暗衛應下。
世子又道:“三清殿有個多嘴的小道士,你派人做了。記住,手腳乾淨點,莫叫天子察覺了。”
世子走後,晉王隻覺得心中越發不安。
世子雖然應承了他的話,但此子頗有主見,未必會依他的命令行事,除去蕭伯信的事情,還是要靠他自己。
思來想去,晉王喚來一個不起眼的小道士,說道:“本王答應你家主人的條件,但本王也有一個條件。”
是夜,月灑江水,波光粼粼。
蕭伯信突然從夢中驚醒,陡然起身,手指摸到放在枕頭下方的武器,手持武器,踹門而出,叫醒眾人,道:“船下有水鬼!”
作者有話要說:鎮南侯蕭伯信:本侯一戰成名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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