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在夢中無意識地說的話,她的聲音軟乎乎的,是何晏從未聽到過的柔軟嬌嫩,像撒嬌一般,軟軟糯糯的。
何晏微微一怔,動作微頓,慢慢收回手,眸光變了變,注視著床榻上的少女。
眼瞼處不再癢,睡夢中的少女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雪一般的肌膚受了熱氣微微泛著好看的紅,像極了仕女畫中的睡美人,處處都是賞心悅目的。
若是雞蛋裡挑骨頭,她麵上倒也有點瑕疵——與楚王分彆後,她將自己弄得分外狼狽,眉心處沾了一點枯葉,枯草呈紅色,如隨手點上的花鈿一般。
沒由來的,何晏有些羨慕未央眉心的枯葉。
何晏手指張了張,片刻後,他小心翼翼伸出手,覆在她的眉心,想將她眉心處的枯葉摘去。
沉睡在美夢中的未央體溫有些燙,何晏指腹微涼,二者觸在一起,何晏隻覺得未央眉心的溫度瞬間便傳到了他的指腹,而後順著手指,在他身體裡點開火。
砰——
砰——
心跳的無端加速,麵頰與耳側跟著發燙,何晏眸光幽深,薄薄的唇緊緊抿著。
夜色靜謐,屋裡不曾點熏香,未央身上特有的子午花香,便飄在他的身側。
他鼻翼微動,眸色變了幾變,忽而有些明白,何為蝕骨女人香。
何晏輕撫著未央光潔額頭,微微俯下身,眸光軟了又軟。
然而就在這時,屋外突然響起叩門聲。
何晏微驚,瞬間縮回手,又將身體坐得板板正正,深吸一口氣,儘量以平緩聲音說道:“進來。”
驛館裡的人,委實沒有眼色。
何晏的暗衛出手闊綽,驛館的小侍從越發殷勤,送來了茶水與晚飯,又疊聲問何晏是否需要熱水。
說完話,小侍從向何晏瞧去,隻見何晏麵色陰沉,如化不開的墨。
小侍從心頭跳了跳。
——華京城的貴人都這般喜怒不定麼?
明明剛才進來時,麵上雖未帶笑,但也是柔和的。
現在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怎就變了一副臉色?
淩厲得像是出鞘的利劍一般,鋒利危險,讓人不寒而栗。
看完何晏臉色,小侍從默默收回了想要討賞的心思。
何晏聲音冷冷,小侍從忙不迭從房間退了出來。
晦氣。
這般性情,當真是白瞎了那麼好看的一張臉。
小侍從心中腹誹著,按照何晏的吩咐,找來手腳勤快又乾淨的婆子,讓婆子伺候未央梳洗。
怕婆子不小心與自己一樣觸怒了何晏,小侍從細細地囑咐了婆子幾句:“你彆瞧著貴人模樣生得好看,可性子卻嚇人得很,他瞧你一眼,乖乖,跟刀砍在脖子上一樣。”
婆子聽了小侍從的話,提心吊膽上了樓,叩響房門。
房裡傳來一聲男子冷冽聲音,像是一團雪迎麵砸在婆子臉上。
婆子想起小內侍的話,縮了縮脖子,輕手輕腳進了屋。
上天保佑,她不求貴人打賞,隻求乾完活後能囫圇出屋。
婆子磨磨蹭蹭走進屋,不敢抬頭去看何晏臉色,隻瞧到床榻上睡著一個姑娘,她的鬢發略有些散亂,麵上也有些泥汙,可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反倒給她添了幾分亂世佳人的驚豔。
婆子看呆了眼,直到何晏冰冷聲音響起,婆子才連忙回神,慌裡慌張去給未央脫衣服,然而剛走到床榻旁,忽又想起屋裡有著一個大男人。
婆子的動作頓了頓。
似是看出了她的猶豫,屋裡的人繞過屏風,走出房間關上門。
婆子這才去伺候未央梳洗。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哪裡需要她一個婆子來伺候女子梳洗?
婆子心中腹誹著,動作卻越發輕柔。
有小侍從的話在前,又有男子冰冷聲音再後,她對這位昏睡中的女子,實在是不敢掉以輕心。
未央睡得沉,婆子又受了何晏的眼刀,動作極其小心,將未央洗乾淨換好衣服後,未央仍睡得迷迷糊糊。
婆子去請立在寒風中吃風的何晏。
何晏走進屋,皂角的清香在房間縈繞,刺鼻的血腥味不再充斥未央身邊,未央睡得越發香甜,微蹙著的眉頭這才舒展一分,隨手解下錢袋,扔給婆子。
婆子在聽了小侍從對何晏的描述後,又見何晏麵若冰霜,心中隻有敬畏害怕,哪敢想討賞的事情?
如今見何晏打賞的錢袋沉甸甸的,不免喜出望外,對著何晏千恩萬謝後,將來之前小侍從對她說的話埋怨了千百遍——甚麼空有一張好皮囊?這位貴人的性子與他的臉一樣美!
必是小侍從惹怒了貴人,貴人才發了脾氣。
隻是不知,一向做事勤勉的小侍從,怎地得罪了貴人?
婆子拿出錢袋裡的銀子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銀子硌到了牙,婆子哎呦一聲,麵上卻是眉開眼笑的。
必是小侍從愣頭愣腦的,打擾了貴人的好事,才會被貴人嫌棄。
婆子會心一笑,下了樓,見了小侍從,將何晏打賞的銀子分給小侍從一錠。
小侍從喜出望外,婆子又拉著小侍從,以過來人的口吻曖昧道:“明日的早飯彆送那麼早,待到日上三竿再去敲貴人的門。”
小內侍一頭霧水,頗為不解。
婆子拍了一下小內侍的腦袋,笑眯眯地又補上一句:“還有,告訴工匠們,讓他們再準備一張床榻來。”
“明日啊,八成要換床。”
那位貴人的身板,瞧著便是能在床上折騰的。
作者有話要說:婆子:嗨,誰還沒有年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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