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蕭飛白撞了一下何晏肩膀,描金折扇半掩麵,向何晏道:“你猜,她這麼著急是要找誰?”
何晏一臉漠然,目不斜視看著前方的路,仿佛未央的行為絲毫影響不到他一般。
“與我無關。”
何晏聲色平緩,說道。
然而藏在繡袍裡的手指,卻一點一點收緊起來。
蕭飛白眉頭挑了挑,眸中閃過一抹揶揄之色。
“大抵也隻有那位天之驕子的少將軍,才會讓她如此緊張。”
蕭飛白看著無動於衷的何晏,唏噓不已:“仔細想來,她對我這位舅舅都不曾這般上心。”
何晏抿了抿唇,沒有答話,隻是加快腳步,與喋喋不休的蕭飛白拉開距離。
“哎,你不是說與你無關麼?”
蕭飛白輕笑,追上何晏。
他這位表弟口是心非的模樣,當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蕭飛白與何晏看到了未央,未央也發覺了路上的二人,但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且她的裝束是小內侍,故而她並未上前與二人說話,徑直向宮宴的地方跑去。
繞過花園,再穿過九曲回廊,便是宮宴所在。
未央氣喘籲籲奔跑在長廊處,餘光瞥到鮮紅的身影立在假山後,似乎在與人低聲說著話。
未央連忙跑過去,在離秦青羨幾步路的地方停下,喚了一聲:“少將軍。”
秦青羨身影一頓,轉身回頭。
夕陽餘暉落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一層淺淺金光,他劍眉緊皺,淩厲眉眼間滿是殺伐戾氣,然而在看到未央那一刻,他眉頭舒展開來,殺伐消失於無形。
“未央?”
秦青羨揮手,遣退假山後的衛士,走到未央麵前,看了看未央的衣著打扮,蹙眉問道:“怎穿成這個模樣了?”
“天子不許我出偏殿。”
一路的小跑讓未央的氣息有些亂,然而此刻她卻顧不得許多,焦急問道:“燕王呢?是不是已經走了?”
秦青羨頷首。
未央鬆了一口氣,又連忙道:“你也快點出宮,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過個三五日之後,再來宮裡。”
——至於秦青羨如何出宮,會不會被宮門守衛阻攔,她則完全不擔心。
秦青羨是華京城有名的混世魔王,晉王實力最為鼎盛時,他連晉王都是挾持,闖宮門對於他來講,並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情。
秦青羨眸光沉了沉,手指微微握成拳,聲音不複剛才的清朗:“你擔心天子派我殺姑父?”
“是誰都好,總之,那人不能是你。”
未央看著秦青羨澄澈眼眸,平靜說道:“旁人若去,燕王尚有一線生機,你若去,燕王必死無疑。”
秦青羨是雍城秦家最後一絲血脈,他的身上背負了太多的東西。
他的人生已經夠苦了,她想給他加點糖。
“我若不去,天子會派誰前去?”
秦青羨低聲問道。
未央想了想,答道:“不是舅舅,便是阿晏。”
怕秦青羨擔心蕭飛白與何晏公報私仇置燕王於死地,未央又補上一句:“舅舅生於雍城白家,長於蘭陵蕭家,他知曉燕王鎮守邊關的重要性,不會輕易取燕王性命。”
“阿晏非守成之君,四夷不平,他心難安。當今天下功臣宿將凋零過半,四鎮諸侯唯勝爺爺一人,爺爺精於水戰,而非深入荒漠,阿晏若想取北地蠻夷,少不了燕王的幫助。”
“他不會殺燕王的。”
秦青羨劍眉微動,看了看未央,道:“你這般篤定最後登基之人一定是何晏?”
未央亦回看秦青羨,莞爾道:“你不要告訴我,直至今日,你仍想扶持小皇孫?”
手握重兵的藩王一一被平息,小皇孫遠不是何晏的對手,帝位不是何晏的,又能是誰的?
秦青羨微微避開未央目光,低聲道:“你總是這般自信。”
“有時候自信過了頭,未必是好事。”
未央笑了笑,道:“多謝提醒,這句話我記住了。但眼下不是說我的時候,你快點出宮,將這個差事躲了。”
秦青羨頷首,轉身離開。
他走至長廊儘頭,忽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假山旁衝他淺笑著的未央。
夕陽西下,少女明媚又熱烈,像極了向著太陽怒放的子午花。
秦青羨握著佩劍的手指緊了緊,微張口,似乎想說甚麼,但最後甚麼也沒說。
他轉身走進風裡,寒風如刀子一般刮在臉上,生生的疼。
作者有話要說:秦青羨:有些人,注定隻能陪你走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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