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慢慢轉過身。
月色皎皎似碎了一地的玉屑,顧明軒迎風而立,豐神俊朗,麵帶淺笑,儘顯世家子弟的清潤儒雅。
未央眉頭動了動,忽而有些明白自己以前對他的死心塌地——這樣的好皮囊,委實能叫人牽腸掛肚。
“顧郎君。”
未央淡淡一笑,對顧明軒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顧明軒摘下腰間佩劍,正坐在未央對麵,目光落在未央精致麵容上。
皎皎月色柔和了她的麵容,讓她略顯侵略感的美披上一層朦朧,咄咄逼人的淩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眼角微勾,自成風流。
顧明軒的呼吸頓了頓,心中又一次浮現荒唐念頭——眼前的這個人,早已不是非他不嫁那個跋扈貴女。
她是蘭陵蕭未央,她的心思與她的容貌一樣讓人不可忽視。
顧明軒低頭飲了一口酒。
明明是甜膩的果酒,他卻覺得苦澀入喉,鬱結於心。
“顧郎君將我約在此處,是有要事相商?”
未央開門見山問道。
顧明軒劍眉微皺,眼底閃過一抹失落,低聲道:“不錯。”
她果然對他再無半點情意,許久未見,竟一點不問他過得好不好。
可轉念一想,他終歸負了她,他好與不好,與她有甚麼乾係?
他過得不好,她心中隻會更為痛快。
想到此處,顧明軒心中又冒出另一個想法——若真是如此,他心裡也會好受些。
隻是可惜,她對他早已沒了恨,對她而言,他不過一個陌生人。
無論他做甚麼事,都不會勾起她的情緒。
顧明軒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長吸一口氣,將心頭鬱氣壓了又壓,方抬頭對未央道:“皇孫殿下早已不是你所認識的皇孫殿下,他背後有高人指點,又有天子的偏愛,何晏未必會是他的對手。”
“皇孫對你有意,你若現在轉投於他,未來尚有一線生機。”
儘管壓了又壓,可當話說出來的時候,仍是帶了許多酸味在裡麵——他知道未央喜歡一個人是甚麼樣子,全心全意,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而今未央喜歡的,心心念念的人,是何晏。
這種事實讓他無比挫敗。
“背後有高人指點?”
未央秀眉微蹙,精致小臉上滿是對何晏的關懷與擔憂。
“我不信何晏會輸。”
縱然她心中滿是憂慮,可心中亦是不願服輸的,清淩淩的眼睛看著顧明軒,問道:“皇孫背後的高人是誰?”
“據我所知,他在雍州城整日隻與秦青羨在一起,並不曾接觸甚麼高人。”
未央對何晏的關心不加掩飾,顧明軒隻覺得心頭越發堵得慌。
他將麵前銀質酒杯斟滿酒,一口氣將果酒喝個精光,聲音酸澀道:“不知。”
“我本來快要查到皇孫背後之人,但那人極其警惕,不僅將我麾下之人儘數滅口,還險些將我的意圖查出來。我怕皇孫起疑,便不敢深究下去。”
想起前幾日的事情,顧明軒仍心有餘悸。
顧明軒看了看神情若有所思的未央,斟酌片刻,猶豫說道:“那人的心計,絕不在何晏之下。”
未央眼皮跳了跳。
心思不再何晏之下?
普天之下,心思能勝過何晏的人並不多,天子占年齡閱曆優勢,能與弱冠之年的何晏平分秋色,被何晏費儘心思毒死的太子也算一個。
想到太子,未央心跳漏了一拍。
與何晏儘釋前嫌後,她曾問過何晏為何以這種方式害死太子。
那時陽光正好,暖暖的照在身上,何晏身披陽光,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暖意,整個人像是剛從冰窟窿裡走出來的一般,陰鬱得嚇人。
何晏道:“太子心思不在我之下,留他在世,是個隱患。”
後來蕭飛白也道,若論權謀心計,他們未必會輸給太子,但與心思深沉的太子鬥起來,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與其這樣,倒不如快刀斬亂麻,用毒藥將太子送上西天。
她聽了何晏與蕭飛白的話,對太子的手段有了一個新的認識——能將自己所有兄弟姐妹神不知鬼不覺害死的人,豈是一個好相與的角色?
甚至害死秦家滿門後,仍能讓秦青羨以姓名相護皇孫。
這樣的一個人,活在世上,的確是個隱患。
未央手指慢慢摸到酒杯,聲音微冷道:“我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可愛們新年快樂呀~
說句紮心的話,作者君隔壁的隔壁的小區確診了兩個野味肺炎QAQ
作者君躲在家裡瑟瑟發抖中_(:з」∠)_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