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並沒有留意這個宮女,他心中正在盤算著一會兒如何應對太夫人的手段。知道有人送茶過來,便伸手去接。
就在觸碰到茶杯的瞬間,宮女的手顫了顫,茶杯傾斜,茶水溢得秦湛滿手都是。
“啊,大王,奴婢死罪。”嬌滴滴的聲音我見猶憐。她一邊請罪一邊手忙腳亂的為秦湛擦拭,順勢嬌軟的身軀就往秦湛懷裡靠。
一開始,秦湛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舉動有何不妥之處。隻是鼻尖少女的脂粉香薰縈繞,這才覺察出不對勁來,一把將貼到他懷裡的女人推開。
宮女被他推到在地,心知情況不妙,連忙跪下請罪。她從小就被教導著如何才能展現出自己最美的一麵,能讓男人喜愛疼寵。當得知自己今日要誘惑之人是秦國地位最為尊崇的王時,她是有信心的。隻要將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示在大王麵前,將來自己的命運就會被改變,不說為後,至少成為夫人是跑不了的。到那個時候,她隻要抓住了大王的心,一輩子都能榮寵不衰了。
因此,哪怕她跪地請罪,依舊柔弱而美麗。她臻首低垂,白皙修長的脖頸,精致流暢的下頜無一不展示出脆弱淒美來。試問又有哪個男人能抵擋得住這樣的女人?
然而,秦湛隻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太夫人如果隻是這點手段,也未免太小看他了吧。
正要發話讓人拿下下這個女人,顓太後卻適時發話了,“月兒這丫頭不懂事,驚擾了大王,大王大人大量,就彆與她計較了吧?”
秦湛哼了一聲,“這人做事毛毛躁躁,如何能伺候太夫人,不如重新換人……”
秦湛還沒說完,顓太夫人便打斷了,“不必了,這人哀家用習慣了,若是換人伺候反而不得勁。她做錯了事,哀家自會罰他,大王忙於前朝之事,不必為了這點小事動怒。”
既然顓太夫人都這麼說了,秦湛自然是要賣太夫人這個麵子的。便不再提及此事,太夫人見了,連忙揮揮手讓人退下了。
儘管心有不甘,宮女還是一步步退了下去。臨出門之際,還念念不舍的看了秦湛一眼,然而對方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顓太夫人有些遺憾,這次明明就是最好的機會,沒想到秦湛竟然無動於衷。
清了清嗓子,顓太夫人才說道:“哀家這裡有一件事,要給大王提上一嘴。”說完,她看了一眼秦湛,對方麵無表情的取出一方絲帕正漫不經心的擦拭著手指。末了見到自己腰帶上掛著的青色荷包似乎也沾染上了茶漬,微微一皺眉,小心的取下來,用絲帕輕輕擦拭起來。
顓太夫人是見過這個荷包的,隻不知是從何而來的,秦湛從不離身,似乎很是看重。她見這荷包並不算精致,不比宮中之物,想來應該是外麵來的吧。
不過現在顓太夫人也沒那個精力去查探了,一個荷包而已,也不甚重要吧。
她剛剛的話也不知秦湛有沒有聽到,不由提高了聲音又說了一遍。
秦湛這才抬起頭來,不緊不慢的說道:“洗耳恭聽。”
顓太夫人被噎了一下,卻又無可奈何,隻能道:“大王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早就應該立後了。以前是沒人張羅,如今哀家倒也可以幫大王參詳一二。”
原來在這裡等著呢,秦湛心如電轉,如今太夫人打的什麼算盤還不知道,不過秦湛卻不打算讓她如願。笑道:“多謝太夫人,隻不過,現在立後不太好吧?父王駕崩還不滿三年,湛豈能不守孝道?”
顓太夫人卻搖搖頭,“先王中也有守孝一年的,況且如今離三年之期也不遠。有世家或者他國公主聯姻,正好可以選擇,等守孝期滿,直接便迎娶立後有何不可?”
“哦?”秦湛眯眯眼,手中摩挲著青色荷包,似笑非笑的問道:“太夫人似乎已經有了滿意的人選了?”
顓太夫人笑道:“大王知道哀家的母國越國,如今的十七公主正值豆蔻年華,若能與秦國聯姻,正有利於兩國聯盟,豈不美哉。”
秦湛總算明白了,原來太夫人是想通過聯姻的方式,給自己找幫手啊。
“此事緩緩再說吧。”他現在實在沒有心思想這些事。他著眼於天下,豈能被這些俗事所牽繞?況且太夫人的提議本就不安好心,秦湛本能的抗拒。
顓太夫人急了,“大王,一國之後,萬萬不可馬虎,大王應慎重考慮。越國王女賢良淑德,秀外慧中,實在不可多得,能求娶為王後,是秦國之福。”
“隻怕是太夫人之福吧,寡人的王後自然由寡人親自甄選合乎心意之人,就不勞太後費心了。”秦湛說完站起身來,“太後珍重身體,有什麼可以傳喚太醫令,寡人忙於政務,隻怕會忽略太過,前朝還有事,先告辭了。”
秦湛決絕離開,顓太夫人也沒辦法挽留,這次機會一過,隻怕很難有下次機會了。顓太夫人氣不打一處來,自己好心好意為他謀劃,怎地秦湛偏偏就不領情?美人送到嘴邊都不吃的簡直就是個木頭。虧的自己當初竟然覺得秦湛哪裡都好,比起其他的王子好百倍,當真是瞎了眼。
顓太夫人的打算的確是想著給自己找幫手,自己在宮裡孤立無援,若能讓秦湛迎娶同族的王女為後,那麼她日後的話語權也不會這般被動。於是她才會想方設法讓秦湛過來說和,沒想到秦湛竟然油鹽不進,看來隻能再想想辦法了。
秦湛踏出鳳溪宮,心中煩悶之情才稍稍緩解一些。提起王後的人選,他心中莫名就浮現出那個青衣身影,當真是思念成疾了麼?可他心底深處卻有個念頭,若是那人願意,為王後也不是不可啊。
可若是不願意……他將手中的荷包攥緊,眼中露出一抹瘋狂之色,他絕不可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