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公子懷真要求娶,為確保萬無一失,那必定會先斬後奏,又豈會容得人通風報信?
此事是真是假還未有定準,中間通風報信之人又有何目的呢?衛蘇一時間也難以想明白。
不過此事衛蘇必然會慎重以待,真要發生這樣的事,他又該如何處理呢?衛蘇來回踱步,大腦已經不停在思考運轉起來。
所以,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早做準備,以免到時候臨到頭來被打個措手不及。公子懷呀,公子懷,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打我衛蘇妹妹的主意。你敢這麼做,那就做好咎由自取的準備吧。
想到這裡,衛蘇坐下來,提筆寫下幾封信,分彆讓人交給鐘離暉,謝灼陶瑾等。
他們布好的局,可能要提前發動了。
在城南的陶氏糧行,外麵是絡繹不絕,排隊買米的百姓,夥計們忙得不可開交。由此可見這個糧行的米糧買賣實在是供不應求。
其實這也很正常,現在王都城郊的地都幾乎已經種上了茶樹,不管是誰,都隻能夠買糧食度日。而陶家糧行,糧食充足,每日裡都會有源源不斷的糧食從城外運進來,聽說這些都是陶家從外麵各個地方收購來的糧食。這裡的糧食,價格甚至比他們以前種糧食時候還要便宜。
因此幾乎邑安城的百姓都信賴陶家,哪怕是很遠的城北郊百姓寧願多走一段路程,也要來陶家購買糧食。
外麵熱鬨而秩序井然,與這裡一院相隔的內院卻清靜自然。當然了,前提是沒有眼前這個令人討厭的謝九還差不多。
陶瑾這兩年奉衛蘇之命一直在外奔忙,直到近日才總算將一切都打點妥當,回到了邑安城。
本來是想著好好休息休息,沒想到謝灼卻跟聞到腥的貓一般,還沒等陶瑾歇口氣就已經找上門來了。
兩年前的事,還讓人記憶猶新,陶瑾本就沒打算見他,可哪裡抵得過對方臉皮夠厚,夠賴皮?
謝灼眼見著心心念念的人兒回來了,哪裡能忍得住不見?之前他原本打算好了,等自己的事情做完以後,就前去找陶瑾,哪裡知道,陶瑾總是避開他。一連好幾次都是,他後腳剛到對方前腳就走,謝灼徹底無語至極。
現在陶瑾回來了,總算讓他給堵上了。
陶瑾放下賬本,見到謝灼有些頭疼,手指捏了捏眉心,“你怎麼來了?”
謝灼斜倚在門邊,環著雙臂,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不是一直在躲我?怎麼見到我很意外?”
陶瑾臉一紅,目光有些閃躲,還猶自死鴨子嘴硬,“誰說我在躲你?我為何要躲你?”
他不承認是在躲謝灼,他隻是太忙了,忙得腳不沾地,各個地方跑,誰會在一個地方專門等著他啊?
像是看穿的他的小把戲,謝灼緩步走近,陶瑾眉頭一皺。對方高大的身影給他不小的壓迫感,“行了,謝九,你有什麼事,直接說就可以了。”
謝灼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阿瑾,我的心意早就給你看得清清楚楚,你呢?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吧?”
陶瑾正是要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可是,哪怕經過了這麼久了,那畫麵感觸都仿佛是剛剛才發生的一般。時日越久反而越清晰。
謝灼靠近,正如那日一般。陶瑾有些慌了,努力從一團漿糊一樣的腦袋裡掏出應對的話來,“謝……謝灼,你……你聽我說。”
謝灼停住腳步,眼神灼灼的看著他,似乎要聽聽他怎麼說。
陶瑾這才開始組織語言,手指摩挲著袖口,這是他心慌意亂之時,說違心話時的標誌性動作。謝灼看著他,臉上是意味深長的表情,嘴角揚起一抹痞痞的笑來。
“謝灼,你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確一開始,我一直將你當做死對頭。後來在潁陽學宮,接觸更多,其實我是很欣賞佩服你的,你腦瓜聰明,活得肆意,這些東西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呢?”謝灼問。
陶瑾頂著他灼灼目光,咽了口唾沫,眼神始終不敢落在他身上,“我身為陶家人,是被陶家所有人寄以厚望的,我不能跟你比。所以,哪怕你能肆意妄為,而我卻不可以,我所做所為都要考慮到我身後的陶家。也許等不了多久,我會娶一個妻子,會有一堆兒女,再等到將來,我還會繼承陶家家主的位置,這是我的責任。我希望你能明白,以前的事過去也就過去了罷。”
這是他想了兩年,一直在思考的問題。他不像謝灼活得那般肆意,因為謝家有能力之人很多,不像陶家,隻能指望他陶瑾一人。他是陶家費儘心血培養起來的,他不能辜負所有人都期望。
“就這?你說完了?”謝灼冷冷的聲音響起。
陶瑾點頭,他能想到的也就隻有這麼多,謝灼會因此厭棄他也好,從此不再往來也罷。他總之是辜負他的一片心意了。
謝灼又好氣又好笑,聲音中卻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果然我就不該指望你能說出什麼好聽的話來。”
陶瑾驚訝的抬起頭來,謝灼卻趁機俯下身,霸道的印下一個吻。
陶瑾愣了,他剛剛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人怎麼還……莫非他沒聽明白自己的意思?回過神來,他連忙手足並用將人推開。臉已經紅得像燙熟了的蝦,“謝灼,我說的……”
“我聽到了,可是你真的不喜歡我嗎?不喜歡我這般親你嗎?”謝灼盯著他。
“我……”陶瑾說不出話來,他沒有不喜歡,隻是……終歸這般是有違常理的。
“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阿瑾,你難道這一輩子真的都隻為彆人而活?一點都不為自己考慮考慮?你讓彆人安排自己的人生,可你要知道,你首先是陶瑾這個單獨的個體,其次才是陶家的人。”
謝灼的話觸動了陶瑾,他也想像謝灼那樣,自己想做什麼就去做,自己喜歡什麼就去爭取。可是,他不行,從小到大固有的觀念給了他束縛。他與謝灼始終是兩個不同的人。
謝灼看陶瑾不說話,蹲下來,抓住他的手,“身為陶家人你不開心,何不做自己。我喜歡你,是喜歡陶瑾這個人,不是陶家人。”
陶瑾心中思緒紛亂如麻,他沒法拒絕謝灼,也沒法忘記自己陶家人的身份。
“就像先生說的,人生得意須儘歡,以你的肩膀扛不起陶家這個龐然大物,可是我願意陪你一起扛。”
謝灼真心實意的話讓陶瑾卸下心防,他將陶瑾摟在懷裡。眼神卻狠厲,不管將來會如何,陶瑾就是他謝灼的逆鱗,誰要是敢傷害他,我謝灼必定全力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