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蘇皺眉,“軍隊呢?不能保護邊地百姓,養軍隊來乾嘛?”
秦湛苦笑,以前是軍中派係林立,軍隊孱弱。加上戎夷的馬隊來去如風,根本就捉摸不定,往往接到戰報,軍隊趕過去時早就沒影了,剩下的也就是一片狼藉。
“目前也沒有什麼太好的法子,我當年情戰領三千奴隸迎敵,那是與他們的精銳迎頭撞上。有道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如果不是那些悍不畏死的奴隸死囚,我恐怕也難以獲勝。哪怕是這樣,我們的損失也不可謂不大。戎夷野蠻,悍勇難當,一般的軍隊根本就不是其對手。”
當初他帶領三千奴隸兵將他們打退,讓他們安分了一陣子。如今又卷土重來,想來也是篤定了他也拿他們沒有辦法吧。
衛蘇明白了,敵人機動性強,而我們大多步兵為主,兩條腿的怎麼能比得過四條腿的?所以,一步慢步步慢,戰場上一旦失了先機,那就隻能被動挨打了。
“軍隊的管理製度不能這樣,必須將兵權收歸朝廷君王,那是君王的軍隊,而不是各將軍的私軍。”衛蘇有些頭疼,“還有各項設施都要配套齊全,訓練,裝備一樣都不能少。”
“我已經將鐘離將軍給你拉來了,你得好好想想怎麼用法。總而言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常勝將軍對於這些事都是駕輕就熟的,用內行總比用外行瞎指揮的□□蘇提醒道。
秦湛眼裡有了笑意,“先生所言說到我心中了,我也是這麼想的。隻是鐘離將軍約定尚未實現,總不過一年之約,我還等得起。”
衛蘇點點頭,如今君子重諾,一般不會有違約悔諾的事情發生。所以鐘離暉是跑不掉的,這點他可以放心,“等著吧,用不了一年,你們的約定就能見分曉。隻是現在戎夷的情況不容樂觀,我們也不能放任不管,任由他們糟踐我們的百姓。”
“所以,我想那三千奴隸軍派上用場,他們對敵有經驗,又經過先生之法訓練了幾年,如今更是今非昔比。思來想去,我覺得我有必要親自出征。”秦湛想了想說道。
“親征?”衛蘇愕然,沒想到秦湛打的這個主意。雖然他幾年前曾領命親自出戰對抗戎夷,可是那個時候先王還在,秦湛率領的三千奴隸兵甲,那是死士,與如今的情況又大不一樣。
秦湛點頭,這件事他已經想了很久了,他不想隱瞞衛蘇任何事,所以便趁此機會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沒錯,我考慮良久,覺得這樣才能一勞永逸。之前我是放心不下朝中之事,所以隻能計劃延後。現在先生來了,有先生幫著主持朝中大事,我也就能放心處理戎夷之事。”
秦湛看了衛蘇一眼,見他在低頭沉思,繼續說道:“我認為,想要放眼天下,就必須要先將後方的外患解決。將他們打服,讓他們知道我們秦國是不好惹的,日後我們東進中原,才不會被戎夷束手束腳。”
秦湛考慮得很周全,衛蘇不得不承認,就算秦湛不說,他也會考慮到這一點的,“隻是親征到底不太妥當,身為一國之君,若是因此有什麼意外,這……”
衛蘇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秦湛聽出他話語中的關切之情,心中歡喜,“先生說得是,我會小心的。”
“……”衛蘇一頭黑線,這算什麼回答?“我的意思不是這個。”
“我知道先生的心意,現在不是沒法子嘛。等以後有鐘離將軍,再培養出更多更優秀的將軍,我能就能徹底放下心來。現在是沒那個條件,也不能眼睜睜看百姓受難,所以才不得不為之。”秦湛的眼睛亮晶晶的,有萬丈豪氣光芒。有他出馬,定不叫那些戎夷得進半分。
衛蘇被晃得有些閃神,突然就想到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的詩句來。秦湛雖然身為君王,也有自己的豪情壯誌,也許自己不應該阻擋。
衛蘇不再說話,此事秦湛回朝之後必然會有朝臣決議,現在說什麼都還太早。
就算以後此事定下,他也不能反對,他應該做的是為秦湛提供後勤保障,讓秦湛沒有後顧之憂才對。
是夜,秦湛將衛蘇留下來。一回生二回熟,這次衛蘇根本就沒多在意什麼,反正就無所謂了。
次日一早,等衛蘇起身,天已大亮,秦湛自然是早早就去忙他的了。衛蘇有些懊惱,秦湛這裡用的是什麼安神助眠的香料?效果真挺好的,每次他在秦湛這裡都一覺到天亮,睡眠質量那是棒棒的。或許以後他失眠可以向秦湛討要一些。
端木嵩下榻處,一夜未眠的端木先生頂著大大的黑眼圈,迎來了尊客。
“端木先生遠來辛苦,得知端木先生來了,寡人特地前來拜訪。先生不會不歡迎吧?”秦湛一開口就不給端木嵩回絕的餘地。
看到秦湛的一刹那,端木嵩明顯愣住了。他以私人的身份來見衛蘇,卻沒打算見秦王的。可是秦王一大早就出現在這裡,避是避不開的了,隻能請秦湛進來。
“秦王說笑了,老夫本應該前去拜見秦王的,隻不過怕秦王日理萬機,打攪到秦王,這才沒能前去拜見。沒想到卻勞煩秦王走這一趟,老夫慚愧。”端木嵩麵無表情的說著客套話。
等到兩人坐定,秦湛感慨道:“端木先生一向可好,寡人離開潁陽學宮好幾年了,時時還夢回在潁陽學宮的日子,也不知道學宮中是否一切如舊。”
秦湛本來就是潁陽學宮出來的,對於學宮有一種獨特的情懷。想當初,他也曾去聽過端木嵩的授課呢。
端木嵩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和藹了些。也不轉彎抹角,直接問道:“秦王來此找老夫,想來也不是為了敘舊吧?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
他本就不苟言笑之人,秦湛自然是了解的。他來找端木嵩,其實也是想說服他能夠留下來,衛蘇下了大功夫,就是想讓端木先生能留下,倘若端木嵩不能留下來,豈不會令衛蘇失望?
因此他說什麼也要試著說服端木先生,“寡人知道端木先生來此是為何,因此寡人想請端木先生留下來。”
端木嵩皺眉,“我們墨家子有祖訓,不得參與紛爭禍亂。因此也有墨家子不出世之說,秦王應該深知這一點吧?”
秦湛點點頭,“此事世人皆知,隻是先生有沒有想過,祖宗規矩,幾百上千年前適用,到現在,早已經時過境遷,這些規矩還能適用於現在嗎?”
端木嵩看向他,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這樣的弊端,當初另一支墨家子就是因為這樣的理念不和,才會分支出去不知所蹤,導致墨家越發敗落。這些年來,他也在尋求改變,隻是,這事情不是說說就行的,其中的牽連太大了。他不想再重蹈當年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