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一眾人都橫眉怒目以對,以前就聽說衛蘇這人狂悖桀驁,如今看來果然如此。看看,看看,他說得這叫什麼話?豈不是將在場的所有人都罵進去了?
程回臉色有些難看,不過好歹他的涵養很不錯。沉住氣問道:“相國大人,不知有何高見,不如說出來我們一起聽聽?”
衛蘇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對於程回話中的諷刺之意不以為然。開口說道:“大家不要以為這隻是一件小事,我認為這卻是關係這民生大事。大家想想看,幾百年前,秦國初立,什麼都沒有發展起來,當然跟現在不能比。”
雖然是這樣,可衛蘇依然沒有說到點子上,眾人心想。
卻聽衛蘇繼續說道:“秦國一步步發展起來,以前的很多陳規就不適用於現在了。以前的秦國商賈來的有多少,而現在呢?你們有沒有調查過數據?”
“這……”程回皺眉想了想,的確,自從秦王湛繼位以來,秦國王都的商賈也多了不少。
像茶葉,紙墨筆硯這些新興事物也慢慢興起,貴族中人無不爭先恐後購買。其他諸侯國的物產在秦國也慢慢多起來,現在已經能隨處可見了。
而秦國特有的茶葉,毛製品,以及羊皮,這些也由商賈貨賣到其他的諸侯國。以前沒有注意到,如今衛蘇提及這一樁,他們才驚覺事實正如衛蘇所言。
其實這一切都與衛蘇脫不開關係,在秦湛繼位之初,他就吩咐了謝,陶兩家,前往秦國將各地的商賈帶到秦國。就為了能刺激秦國的經濟,否則一潭死水的秦國能有什麼發展空間?
好在謝家陶家幾乎就是天下商家的風向標,謝家陶家一有動作,這些商賈就跟著一擁而上。當然了,他們也不吃虧,蜀地的茶葉雖然幾乎被謝家壟斷了,可是好歹謝家也是懂規矩的,隨隨便便手鬆一鬆,就夠他們撿大便宜了。
況且秦國邊地的毛皮這些東西在其他地方還是很受歡迎的。最近兩年,陶家在邊地又弄出一種叫羊毛毯的東西。這可是好東西,觸感綿軟,又能保暖,將它販賣出去也很受達官貴人的青睞。
正是因為嘗到了甜頭,一傳十十傳百,所以來秦國的商賈也越來越多。
衛蘇繼續說道:“你們可能並不知道清楚的數據,而我這裡卻讓人統計準備了一份,諸位可以看看。”
衛蘇取出一張紙來,雙手遞給了上首的王子盱。
王子盱心中雖然疑惑,麵上卻不顯,接過打開看了起來。眾人都在盯著王子盱,就見他一開始淡然無波的表情發生了變化,越來越訝異起來。
眾人心中莫名,卻也想看看衛蘇拿出來的這份什麼數據到底有何驚奇之處。
等王子盱看完,便讓人送下來傳閱。程回接過,一目十行,到後來卻不得不反複琢磨,最後眉頭擰得死緊。
好在這份數據並不算多,而且都是總結歸納好了的。眾人看起來也不費勁,很快就在眾人手中過了一遍。
衛蘇等最後一人看完,這才笑眯眯的道:“相信大家看完也都明白了吧?這份數據正是這兩年商賈買賣與往年的對比。上麵有運送來秦的貨物以及運送出去的貨品價值和數量,可以看的出來,貨物的交易量比之先王在時增長了幾百倍。這還隻是剛剛開始,你們想一想,照這個態勢下去,來來往往的貨物更是多不勝數。”
眾人竊竊私語,王子盱驚訝點頭道:“確實,以前沒也太注意到,是真沒想到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衛蘇還沒說完,他雙手往下壓了壓,示意眾人安靜下來繼續聽他說。“所以,我才會說以前的陳規不適合現在的情況,應該做出適當的改變了。”
程回這下子口氣也軟下來了,“相國大人說得也是,隻是不知道如何改變。”
衛蘇負手走了幾步,似乎在思索,“其實剛剛我給大家念的建議是很好的,我們不再實行不管貨物多少貴賤都是繳一樣的稅。但凡是來秦的貨物,我們可以估算出它的價值,按照貨物市場價值的兩到三成收取稅費,我姑且便叫他商業稅吧。”
“嘶!”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照衛蘇這樣的說法。像茶葉這些金貴的貨物,按照它的價值收取稅費,那該繳納多少啊!
王鳴想到這裡,已經激動起來了,連胡子都止不住連連上翹。他掌管著稅收這一塊,所以他是最有發言權的,“相國大人所言當真?若是按照貨物本身的價值,稅收兩三成那也是很可觀的。能為國庫增收不少啊,這次大王出兵抵禦戎夷,人吃馬嚼,哪一樣不需要用錢?如此正好,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他急不可耐,就差拖著衛蘇的手馬上就去將此事辦成了。
程回神在在的咳嗽了一聲,提醒這還是在朝堂之上,不可魯莽行事,才讓王鳴克製住了衝動。
程回瞪了自己的老友一眼,這才拱手對衛蘇道:“衛相國之言很有道理,不過,我們突然將商賈的稅收調到這麼高,他們能答應嗎?其他的諸侯國也不見有此法收稅的,商賈都是重利之人,萬一惹惱了他們,他們不再來秦國,到時候又該如何啊?”
這些人來了秦國,好歹也能收上一些進城的貨物稅。可若是他們不再來了,那不是連現在的這點稅費都無法保證了?
衛蘇伸出一根指頭搖了搖,笑道:“程大人也說了,商人重利。隻要我們秦國的貨物他們能賺取到足夠的利益,我不相信他們能舍棄。我算了他們的成本以及得利,就算繳納了商業稅,所賺的也不少。”
聽到衛蘇這麼說,眾位大臣明顯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未來可期啊。
王子盱已經拍板決定下來,“此事大家都商議個章程出來罷,本王子也好向大王稟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