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曼接住她,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指指旁邊,“坐好。”
“好~”
夭夭乖乖聽話,扶著爹地的手小心翼翼走到旁邊,靠著他坐了下來。
現在還是冬天,城堡塔樓頂端的風非常大,而且也很冷,但是自從成為了第三王權者「赤之王」,夭夭再也沒有過寒冷這種感覺,與之相反的是,幾乎每時每刻,體內力量衝撞都帶來劇烈的燒灼感。
王權者的「聖地」展開,淡淡的紅光籠罩下,屋頂瓦片間隱約結成的冰霜馬上就融化了,「聖地」範圍之內,溫暖如春。
“真是好用啊。”
威斯曼笑眯眯地感慨了一聲。
“是吧~”
夭夭眯起眼睛笑。
威斯曼看著女兒,目光漸漸柔軟下來,“很辛苦吧?”
夭夭歪了歪頭,“還好。”
小女孩雙手撐著下巴,遠遠望向寒夜的星空,“今天的星星也好多呀。”
不知是否是遺傳,夭夭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和威斯曼一樣很喜歡身在高處的視角,不管是從高處望向天空,還是望向腳下的大地,感覺都很棒。
即便是她還很小很小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害怕過高處。
不,說起來,夭夭似乎從小,也沒有真的對什麼事物表現出過害怕與恐懼的情緒。
相反,她對所有一切東西都充滿了好奇與求知欲,很多小女孩會害怕的蟲子老鼠或者蛇之類的動物,她不僅不害怕,反而能靈活運用各種書裡學到的技巧對它們進行捕捉與觀察。
她不玩洋娃娃和玩具,整個世界在她眼裡,就是一個巨大的遊樂場,到處都是可以玩可以讓她開心的玩具。
而這種情感,對威斯曼來說,無比的熟悉和懷念。
而她現在的反應,與以往其實是很不一樣的。
因為往常這個時候,小女孩總會拉著自家爹地,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不管是星辰宇宙,還是地上萬物,所有的東西在她眼裡,都有數之不儘的話題。
正是因為了解這些,威斯曼更加明白,夭夭是在轉移話題。
她並不想多提及“很辛苦”的這件事。
雖然不一定是故意的,但是她的確是在逃避麵對這件事。
他感到微微的揪心,卻也順著她,另起了話題。
“夭夭見到那個人了嗎?”
威斯曼笑著問。
夭夭扭過小腦袋,吐了吐舌頭,“爹地果然知道啊。”
“沒有哦。”
她有些遺憾地說,“我隻看到了家繼和Reborn先生,爹地跟媽咪回來得太早啦,骨喰哥哥把我叫回來了。”
“這樣啊,”威斯曼伸手戳了戳她嫩嫩的臉頰,“繼續加油。”
“好~”
夭夭鬥誌滿滿。
“不要埋怨你媽咪哦。”
威斯曼道。
“才不會呢,”
小女孩奶聲奶氣,但是很認真地說道,“夭夭超喜歡媽咪的,夭夭知道媽咪也超愛夭夭,所以我才不會埋怨媽咪呢。”
威斯曼失笑,一手撐著臉頰,側過頭看著她,“真的?”
“真的~”
小女孩點頭如小雞啄米。
威斯曼的眼神溫柔下來,他張開手,夭夭立刻熟練地撲到了他懷裡。
抱著女兒小小的身體,威斯曼輕輕撫摸她軟軟的頭發,“媽咪很心疼夭夭呢,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
夭夭抱著自家爹地的脖子,聲音悶悶的,“因為媽咪看到了夭夭的未來嗎?”
威斯曼輕輕歎了口氣。
“爹地,”
夭夭抬起頭,眼神亮閃閃的,很認真,“小流沒有死對嗎”
“如果夭夭一直都是赤王的話,尊也就不會痛苦了對嗎?”
在夭夭剛回到這裡沒多久,每天都會做噩夢的時候,為了安撫女兒,星曉曾經把一些過去發生過的事告訴了她。
比水流並沒有死,而是在垂死之時被「石板」選中,成為了「綠之王」,「綠之王」的「改變」之力,將小流的“死”改成了“生”,於是他活了下來。
而在不久以後,周防尊也會成為「赤王」。
但是關於他們的結局,星曉並沒有提及。
並非她刻意隱瞞,隻是因為命運這種東西,實在很難概括。
而且他們也早有切身體會,命運並非注定不可更改的。否則,也就不會存在這麼多的平行世界了。
其實如果有可能,威斯曼相信星曉和他一樣,都非常想要立刻前往那個世界,把「石板」給破壞掉,這樣,以後的悲劇就可以全部停下,夭夭也就不用受苦了。
隻是如此的話,也就意味著,比水流會死。
對於比水流在以後做的那些事,威斯曼的情緒上感悟非常複雜。
他可以理解他的選擇,一定程度上,也欽佩他的決心,但是卻無法認同。
這是理念與立場的不同,而非簡單的對錯。
威斯曼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去指責比水流的行為。
星曉曾經也說過,他們每一位「王」,都在貫徹自己信念地活著,選擇自己認定的道路,孤獨卻又堅定地一路往前。這正是他們能被選擇為「王」的特質。
他們相似又不相似,隻有「王」能夠理解「王」,卻也隻有「王」能阻止「王」。
但是如今,不論是他還是星曉,都已經失去了「王權者」這一身份,他們阻止不了這位「綠之王」。
威斯曼雖然能夠進行平行世界間的穿越,但要在浩渺如宇宙的廣大世界裡,尋找其中一個世界,沒有具體的定位點坐標,是不可能辦到的。
而能夠找到那個世界的,隻有曾經去過那個世界的夭夭。
但是夭夭並不想要回去,她正和曾經的威斯曼一樣,不自覺地在逃避著那些痛苦的記憶。
夭夭到現在,連七歲都還不到,正是有權利任性耍小脾氣的時候。
威斯曼願意縱容她的任性,他也相信自己的女兒,終有一天,是會鼓起勇氣,勇敢地去麵對一切的。
稍稍出神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的時候,夭夭已經趴在他懷裡睡著了。
威斯曼輕輕拍著她的背,仿佛她還是個小嬰兒的時候那樣。
在過去,還是「白銀之王」的時候,時間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然而現在,時間卻過得太快了。
“真不想看到你長大啊。”
他溫柔的,輕輕地戳了戳夭夭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