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卿坐著小紅下山,直奔弟子食堂,紀樾應該是在這裡當值,希望早上能夠看見他。
但可惜,寧卿轉遍了食堂,都沒見著人,她略有些失望。
但她沒死心,詢問給她打粥的小弟子。
“這位師弟,你可認識紀樾?”
弟子好奇地抬頭看她,寧卿時不時會來食堂,而且她師兄是凝華仙君,是以,許多弟子都認識她,即便不認識,也知道寧卿這個名字。
“我認識,師姐找他可是有事?我現在走不開,回去可以轉告他。”
“也沒事,就是想問問,他可是在這裡當值?”
“他是灑掃弟子,並不負責食堂,但具體在哪裡打掃,我便不知了。”
宗門廣闊,想找到一個灑掃弟子確實不易,而他們沒有靈訊玉簡,平日裡除了吃飯休息,幾乎不會碰麵。
“多謝你。”
寧卿草草將餡兒餅和包子吃完,起身離開,今早就是奔著紀樾過來的,沒曾想並未看見人。
離上課還有近一炷香的時間,天色霧蒙蒙的,食堂前門的紅燈籠散發著淡淡光暈,寧卿打了個哈欠,突然困了。
打算回學堂補補覺,卻在路過一道小徑時,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紀樾一身灰袍外門弟子服,身形瘦弱單薄,將一個瓶子遞給麵前木落雪,蒼白的小臉微垂著,嗓音沙啞有些無力,“師姐,多謝你的藥膏。”
“不必客氣,你拿著吧,我也用不上。”木落雪將瓶子推回。
“我已經好了,師姐你拿回去。”紀樾抬頭,貓似的眼睛裡浸著執拗。
木落雪笑了笑,有些無奈,“好。”
她一手接過藥膏,好奇地問:“你特意在這裡等我,就是為了給我這個?”
紀樾點頭,卻在此時,他身體輕微地晃了晃,連忙捏緊手心穩住身形。
“紀樾師弟,你其實可以更好。”木落雪突然道。
紀樾明白她的意思,卻沒回話。
見他一副不想回答的模樣,木落雪也不再多說,“該上課了,我先離開了。”
她往前走了幾步,紀樾卻突然叫住她,“你還記得我嗎?”
木落雪麵帶疑惑,她應該記得他嗎?難道之間她們見過?見過的人實在太多了,她早已忘記。
她歉然一笑。
紀樾從她的反應得出了答案,因為她隨意的一個善舉,他來了蒼雲宗,但她卻不記得他。
他沒有特彆之處,又怎麼該奢求師姐記得他。
唇色又蒼白了幾分,紀樾垂下頭,啞聲道:“宗門考核時我和師姐有過一麵之緣。”
既然已經忘記了,確實沒必要再記起。
木落雪有些驚訝,她確實不記得了,“原來如此。”
“師姐你走吧,我也得回去了。”紀樾忍不住開口。
隨著木落雪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少年抬頭,一雙琥珀般的眼眸有些黯淡,卻在轉身時,瞳孔微微收縮,神情突然凝滯。
就在幾步開外的一株青鬆之下,裹得厚實的小姑娘靜靜和他對視。
紀樾皺眉,立即移開視線,當沒看見她一般徑直走開。
寧卿沒想到自己會撞見女主和男二的獨處的場麵,看樣子,男二早已對女主情根深種。
輕輕歎息,好不容易遇見個一見鐘情的人,竟然已經心有所屬。
她還以為,此時紀樾還沒和女主產生太深的糾葛。
心裡微微發澀,卻並沒有太難過,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到會這麼早撞見。
拍拍身上的雪花,卻在抬腳離開時聽見“嘭”一聲,後方傳來沉悶的物體倒地聲。
她轉身看過去,紀樾倒在雪地裡,雙眼緊閉,嘴唇乾燥蒼白。
寧卿心中大驚,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驚慌詢問:“你怎麼了?”
“沒事。”紀樾咬牙說出這幾個字,聲音虛浮寧卿差點沒聽清。
原文裡也沒說男二毛病這麼多啊,這怎麼突然就像是病入膏肓似的倒地不起。
“我扶你起來。”寧卿去拉他,但沒想到這麼瘦弱的一個人會這麼重,她直接被帶著跪坐到雪地裡,寧卿重複了幾次,額頭已沁出細汗。
“你怎麼這麼重啊!”她一邊抱怨一邊去拉他起來,突然發現他的臉頰發紅,寧卿皺眉,往他額頭上一摸,滾燙的。
修士很少發燒,但紀樾是妖,他天生不足,出生就差點夭折,妖力被瀕臨死亡的母親強行封印後,身體更是孱弱,在這個嚴寒的冬日發燒並不奇怪。
妖王妖後接連離世,紀樾作為妖王之子,在嚴格遵循等級製度的妖族,便成為了位高者眼中的肉中刺眼中釘,在妖後離世前,隻有封印兒子的妖力將他偽裝成普通的靈獸,才能有活下去的可能。
寧卿知道了病症,心裡鬆了口氣,快速取出祛熱丹,幸好她為了練習,煉製了各種丹藥,不論是暢銷的還是冷門的,她都有,現在正好有了用處。
“張嘴!”寧卿捏著丹藥命令。
紀樾燒得有些糊塗,聽不清她的話,寧卿隻好暴力掰開他的唇,硬塞了進去,擔心在嘴裡吞不下去,她伸出指頭使勁往裡塞了塞,差點把病懨懨的少年塞得反胃吐出來。
祛熱丹的藥效發揮得很快,好在今日天色不好,位置也算隱蔽,迷迷糊糊還沒睡醒的弟子們去上課時並未看見兩人。
眼看著時間緊張,寧卿也不能等著他醒,於是使勁掐了掐他的人中,硬生生把他掐醒,“你自己能起得來了不?我要走了。”
紀樾皺眉睜眼,一雙晶亮又含著關切的的杏眼映入眼簾,他抿唇,偏頭沒理她。
寧卿卻默認是他起不來嘴硬,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拉起來,好在人是醒了,還能配合她,不然她自己準拉不動。
“那我走了,你自己當心著點。”寧卿走了幾步又覺得不放心,跑回去往他手裡塞了一瓶丹藥,“這是祛熱丹,你要是再發燒,就吃一顆。”
說完她風風火火背著小挎包跑向弟子學堂,在上課鐘聲敲響的前一秒,一腳踏入課堂。
紀樾緩緩轉頭,一直看著她小跑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他覺得奇怪,陌生,諷刺。
為何寧卿會關心他,他們之前分明不認識,夜宴上直勾勾看他,將他帶回去洗澡,還打算……現在又如此。
難道她看出了自己的本體?
紀樾瞳孔幽深發沉,不管是不是,他必須搞清楚,若是,那這人,就不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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