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寧卿都未醒來,裴謹走進山洞。
被蟲蟻攀爬叮咬的古伊莎形容癲狂,她瘋狂嘶吼,卻說不出半句話。
當她對上裴謹陰冷的目光,眼裡的憤怒立即散去,渾身顫抖,麵露祈求。
“解藥。”裴謹聲音似冰。
古伊莎拚命張著嘴說著什麼,雖然她無法出聲,裴謹卻看懂了她說的是什麼。
“那她為何還沒醒?”
強烈的威壓猛然壓向古伊莎,她被鐵鏈吊著,鐵鏈拉扯之下,扯到骨頭和皮肉,鮮血淋漓,古伊莎疼得渾身發抖,急忙張唇解釋,眼中透出恐懼。
“你最好祈禱阿寧能在今晚之前醒過來。”
裴謹離開原地,洞中的一切黑暗邪惡被隔絕,他一身白衫,裙擺被風輕輕揚起,吹走洞中的一切汙穢與不堪。
在進屋前,他換了一身嶄新的長袍,走進房內,坐在床邊靜看著寧卿。
窗外天色漸漸暗下,他起身將屋內的?靈燭點燃,燭光輕晃,屋內明亮。
他發現,好像更無法將阿寧放開了。
臨近早晨,寧卿漸漸從昏睡中醒來,她要坐起身,一夜未睡的男人主動扶住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師兄,我睡了多久?”
“兩日。”他答。
兩日,那還不算太久。
看外麵的天色,現在還沒大亮,應該是第三日的早晨。
見寧卿想起來,裴謹知道她想說什麼,左不過就是去上學的話,扣住她腰的手收緊,“阿寧,蠱毒並未徹底解開。”
“那多久才能解開?”
“大概半月。”
寧卿皺了皺眉,半月,這未免太久。
“師兄,我還會陷入沉睡嗎?”
裴謹嗯了聲,他看著寧卿,注視她的一舉一動,看著她喪氣煩惱的模樣。
按古伊莎所說,寧卿這段時間會嗜睡,但不知道她會在何時清醒,何時入睡,隻是,隨著藥效的發揮,她嗜睡的時間會越來越短。
寧卿沒法,她若下山,上課上到一半突然睡過去,在江苑苑她們看來她既沒呼吸也沒心跳,那不是得把她們嚇死。
就當這半月時間用來休息了。
她想起幾日都沒與青楓和江苑苑她們聯係,立即取出玉簡,上麵一連串的留言,趕緊回複。
【我沒事兒,】正要輸入她請假的理由,但一時想不到好的借口,也不知師兄是怎麼說的。
她中蠱這事兒她是萬萬不敢和江苑苑說的,這事兒是古伊莎所為,鬨大了不好處理,也不知道師兄是怎麼解決的。
“師兄,你是以什麼借口替我告的假?”
裴謹輕輕撫弄她的頭發,“來了月事,精神不振。”
寧卿:……
師兄到底是怎麼做到用如此平淡的語氣說出這話的?
不過他昨夜既然能說出那樣的話來,現在這樣似乎還
算平常。
她隻能用師兄的借口對江苑苑她們說了一遍,好在之前她來月事時,也經常疲憊沒有精神,江苑苑聽聞有些疑惑。
【你這次很嚴重嗎?都沒回我們的消息。】
【隻是不太舒服,玉簡前兩天丟了,我才找到。】
寧卿頗為心虛,這撒了一個謊,以後就要用無數個謊來圓。
【原來是這樣,嚇了我和青楓一跳。】
【昨日我和青楓打算來看你,路上遇見落雪師姐,她讓我們回去,我們也摸不著頭腦。】
【今日我們再來看你吧。】
寧卿立即阻止,【不用,我沒事。】
【反正我們也沒事,正好來找你玩兒。】江苑苑並未察覺寧卿的不對勁。
【真的不用,我師兄近來心情不太好,有點嚇人。】寧卿看了一眼一旁看著她的師兄,如此道。
江苑苑瞬間收回剛才的話。
【那我們還是不來了,寧卿你自求多福!】
結束和她的對話,寧卿轉頭麵向裴謹,“師兄,昨日落雪師姐來過?”
她那副模樣豈不是已經被落雪師姐看見?
“來過,但是她沒看見你。”裴謹輕聲道。
沒看見她就行,寧卿稍稍放心。
才醒了不久,寧卿再次陷入沉睡,裴謹給她蓋上被子。
下午,有弟子端著為裴謹趕製的喜服上山,抵達竹樓外,他發現這裡太過安靜,也不知是否有人在。
敲敲門,他聽見輕緩的腳步聲。
再然後,門被拉開,他看見站著的裴謹,立即恭敬地行禮,將端著的喜服送上前,“仙君,這是您和聖女成親所穿的喜服,您試試,若是不合身,再讓弟子拿回去修改便是。”
裴謹看著這喜服,將其接過,“多謝。”
“仙君客氣,弟子告退。”
弟子走後,裴謹端著喜服走到門外,隨手扔在地上,一團火焰燃燒,火舌瞬間將喜服吞沒。
走進房門,裴謹看著床上躺著的少女,不由在心中勾畫她穿嫁衣的模樣。
早在他察覺自己對寧卿的感情後,就開始縫製她的嫁衣,時常想象她穿著嫁衣嫁給自己的畫麵,之前他可能認為寧卿嫁給他一事隻能成為泡影,可現在來看,有何不可?
裴謹手中出現一件華麗的嫁衣,大紅緞麵流光溢彩,刺繡都是由他在阿寧去上學或者睡覺時,一針一線縫製而成,他問過阿寧喜歡什麼樣的嫁衣,她最喜歡精致華麗的,嫁衣上掛滿南珠玉石,若她看見,想必是會欣喜的吧。
“阿寧,嫁給師兄好不好?”他溫柔詢問閉著眼睛的寧卿。
“現在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到了月底,你穿上這身嫁衣,嫁給師兄,沒有任何人能阻止我們在一起。”他們成親那日,修仙界各方人士受邀前來,親自見證他和阿寧的婚禮,一切塵埃落定,阿寧也就無法再離開他了。
“師兄替阿寧穿上吧。”
裴謹笑
著展開快要鋪滿整張床的繁複嫁衣,他將被窩裡的寧卿扶起來,認真為她穿上,寧卿肌膚白皙,和大紅的嫁衣格外相襯。
裙擺在他手中滑過,如水般輕柔,穿在身上宛若無物。
不多時,一個身著嫁衣的新娘便出現,她閉著眼睛靠著床邊的男人而坐,美則美矣,卻美得空洞。
就好像,一具被裝扮得美麗,卻沒有靈魂的木偶。
裴謹滿意地看著麵前的少女。
傾身上前攬過她的腰肢,就好像現在已是他們的新婚之夜,裴謹望著美麗安靜的少女,薄唇輕啟,微微仰著頭,將她的唇含入口中,舔吻吮吸。
寧卿唇瓣沾滿水漬,他低喘著微微離開,將她擁入懷中。
魂體處於清醒狀態的寧卿聽見師兄的話,心中震驚。
師兄竟打算在月底和她成親?
明明是他和古伊莎的婚事,怎麼會變成她,師兄為她穿上這身嫁衣更是讓她不安,寧卿心中總有一個念頭,一旦和師兄成親,那她永遠也彆想脫身了。
或許是她已經服用了傀儡蠱的解藥,她強烈的情緒波動提前讓她醒來,但是這個時候的寧卿並不想醒。
而接下來師兄的話,更是讓她毛骨悚然,他說:“阿寧,師兄不想和你一起死了。”
之前她醒來時師兄的腳邊掉下一個匕首,那個時候她就惴惴不安,而且在她沉睡的時間裡,師兄經常說一些嚇人又古怪的話,這哪是正常人能說出來的,她知道師兄不太正常,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動了要和她一起死的念頭。
裴謹發現她的睫毛極輕地顫了一下,微涼的指腹摸上她的眼睛,“阿寧,你醒了嗎?”
可是他沒有聽見回答,寧卿也並未睜眼,他靜靜看著懷中的少女,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晌,他低頭輕撫寧卿的小腹,“成親後,我們再生個孩子,師兄會努力學著做一個好父親。”
這是他和阿寧的結晶,他應該會喜歡的吧。
裴謹越說,寧卿越是心慌,怎麼已經扯到孩子了,她不想生孩子,一點也不想。
她也不要成親。
此刻想要逃跑的念頭極端強烈。
寧卿特意等了一會兒才睜開眼,她看著眼前的男人儘量讓自己自然,不能讓他發現自己有要逃跑的想法。
“師兄,我這次睡了多久?”
“已是下午,餓了嗎?師兄去做飯。”
他離開前,問寧卿,“阿寧喜歡師兄為你做的嫁衣嗎?”
寧卿低頭一看,裝做才看到,“我怎麼會穿著一身嫁衣?”
“因為,阿寧要嫁給師兄了。”男人說得溫柔,眼裡含滿繾綣的情意。
寧卿捏緊手心,可她的手突然被男人握上,冰涼的食指撐開她的手指,與她十指相扣,像是一座牢籠,讓她無法逃脫。
“阿寧願意嗎?”
寧卿手指被纏得緊緊的,她對上師兄的視線,一股寒意從脊背直竄到頭頂。
“師兄,可不可以不成親?阿寧才十八歲。”
“阿寧早已與師兄行了雲雨之事,師兄也該娶阿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