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大雪倏然而至,整座青梧山籠上銀霜,風雪淩冽不見半隻蟲鳥的蹤跡。
牧原揣著丹藥踏著白雪上山,留下一連串深深淺淺的腳印,走入白茫茫的竹林,一座不大的竹樓映入眼簾,原本的雅致竹樓覆上厚厚的積雪,門扉緊閉,也不知是天氣太冷關門避寒還是屋內無人。
到了竹樓外,他敲了敲門,“寧卿師姐,師父讓我給你送點東西過來,你可在?”
卻無人回應。
他“咚咚”又敲上兩次,還是沒人應答。
牧原撓了撓頭,心中疑惑,這大雪天應該沒出門才是。
走到窗邊往裡看了看,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屋內窗邊矮塌的小方桌上沒有翻看過的書,也沒有飲過的茶,似乎確實沒人,若是凝華仙君在,他倒是可以把萬藥集給他,但他竟也不在。
想來想去沒個結果,他凍得鼻尖發紅,搓了搓手揣著丹藥原路返回,打算擇日再給她。
腳步聲漸行漸遠,青梧山又恢複一片寧靜。
房內床上正睡著的少女被敲門聲驚醒,眼睛微微睜了一下,但很快又閉上,翻個身推推身邊之人,“師兄你去……”
沒推到人,她止了話,往身邊空的地方拍了拍,甚至旁邊是冷的,寧卿皺皺眉睜眼看向身旁,真沒人……可能她睡過頭師兄已經去蒼羽殿了。
迷迷糊糊的寧卿正打算起身自己去開門,突然發現身邊沒有枕頭,被子帷幔的顏色款式不太一樣。
寧卿突然清醒,茫然且震驚地坐在床上環視自己所處的環境,隨即陷入沉思,連方才的敲門聲都忘到了後頭。
她的神情看似平靜,實則心裡早已炸開了花。
“係統。”
但是係統沒回應她,像是自己消失,寧卿看著屋裡的陳設,懵逼地說不出話來。
這裡是青梧山她自己的房間,但她和師兄婚後分明已經搬到山下的雲霖殿了。
寧卿慌忙起身,跑到鏡子前,可是鏡子裡看不出什麼,還是她的樣子。
思來想去感知了自己的靈力,才煉氣期!本已元嬰期的她現在又回到了煉氣期?
思緒混亂的寧卿連衣裳都顧不得穿,匆匆推開門出去,這裡的一切和之前她在青梧山時的布置沒什麼不同,但是本來婚後她和師兄翻新了竹樓,怎麼不該是現在這幅模樣。
寧卿腦子嗡嗡,坐在軟榻上,低頭陷入沉思。
她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可她活得好好的,之前分明還在睡覺,怎麼就突然回到之前了?
緊急呼喚係統,但依舊沒有回應,她突然意識到,係統早已在她和師兄感情穩定後就完成任務離開了。
寧卿回到房間,重新躺回床上,再睡一次,睡醒了或許就回去了,好不容易苦儘甘來,她可不想再經曆一次之前發生的事情。
意識漸漸模糊,閉上雙眼入睡。
半個時辰後,寧卿被熟悉的聲音喚醒。
“阿寧。”
房門之外的人正是寧卿下山才從議事堂回來的裴謹。
“還沒起來嗎?”
寧卿緩緩睜眼,期待自己又回去了,或者剛才的那一切隻是夢,可誰知,眼前的環境並未改變,依舊是青梧山她的房間。
她思緒亂糟糟的,對門外的男人道:“師兄我起了。”
聲音過分沙啞,裴謹眉頭微皺,他靜靜站在門口等候,聽見桌椅碰撞的聲音神色微變,手放到門上就要推開,但下一秒還是收回了手。
他啟唇叮囑:“慢點,不急。”
差點被凳子絆倒的寧卿穩住身形跑到門口。
伸手拉開房門,但開到一半她又頓住,即將麵對三年前的師兄,寧卿竟有些緊張,抬眸看向門外,好像一切都沒變,但一切又全都變了。
濯濯雪地映射著刺眼日光,從透明的琉璃窗斜射進堂屋,光影籠罩在他身上,窗外潔白大雪紛飛,裴謹身著素白長衫,睫毛纖長,瞳孔猶如外麵的霜雪,乾淨透亮。
寧卿看見三年前的師兄,愣愣的站在原地。
裴謹不知道她怎麼這樣看著自己。
少女頭發有些亂,眼裡更是藏著他看不懂的情緒,低聲問:“怎麼了?”
寧卿被他的聲音拉回現實,她將門徹底打開,“師兄我沒事。”
注意到寧卿隻穿著單薄的中衣,裴謹眉頭微蹙,“怎麼不穿衣裳就下床。”
外麵寒氣重,寧卿的身體自小就弱,靈力也才堪堪練氣,起不到什麼禦寒作用,因此受不得凍,季節交替更得尤為注意。
“這不是急著過來給師兄開門麼。”
“再急也要穿好衣裳。”
寧卿乖乖點頭,“我知道。”
那股說不上來的情緒漸漸消下去,她心裡竟開始有些激動,現在師兄想必也是喜歡她的,若她要是主動,師兄會是什麼反應呢。
“穿好出來用飯。”裴謹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寧卿拽住他的手,裴謹睫毛一顫,看向她時,寧卿彎唇盈盈一笑,“師兄,我想吃雞蛋羹。”
她仔細觀察師兄的反應,但失望地發現,什麼也沒看出來。
寧卿加大力度,雙手握住他的手掌,甚至還勾了勾他的尾指,待發現他終於動容,抿緊雙唇時,才好心地鬆開了他,“師兄剛才是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聞言裴謹抬眸,看了寧卿半晌,看得她心裡直打鼓。
“好,師兄去做。”
他正要轉身,寧卿卻再次叫住他,“師兄我和你一起去吧,我給你打下手。”
“但是我得穿衣裳,師兄你先等等我。”寧卿又去拽他的手,將他往屋裡帶,裴謹一時沒反應過來,跟著她往屋裡走。
寧卿毫無避諱地在他麵前換上衣裳,雖然她隻是在中衣外套了件衣裳。
他愕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立馬轉身,寧卿以往從未如此過,在他麵前也沒有半分逾矩的行為,而
今日……裴謹眼眸微深,垂下了眼簾。()
已經穿好了衣裳的寧卿走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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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吧。”
裴謹收回思緒,手裡出現一條紅色的鬥篷,邊上綴著一圈雪白的絨毛,微微傾身,將其披在她肩上,認真係好,順帶撫了撫那一圈絨毛。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裴謹發現寧卿走得太慢,放慢速度等她。
寧卿盯著裴謹骨節分明宛如白玉的手,心裡又開始蠢蠢欲動。
現在的師兄可是個遵循禮節的老古板,也不知道他能裝多久。
反正後來她聽師兄的意思,他很早就喜歡她了,之前居然沒叫她發現半點跡象,極為純潔地認為師兄對她好,隻是出於相處多年的師兄妹之誼。
等她跟上,低頭時突然發現她一直盯著什麼,觀察後意識到她是在盯著他的手看。
裴謹看了眼自己的手,並沒有特彆之處,心中有些疑惑。
寧卿手上的動作快於腦子,將手伸出來,緊緊握住裴謹的手。
她突然感覺到師兄的手僵了僵,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在他開口前,寧卿仰頭可憐巴巴地道:“師兄我手冷。”
正想將手抽回的裴謹對上她水潤潤的眼睛頓時不動了,掌中的手確實很冷,像是塊冰。
他像是妥協般,指尖微顫,裹緊寧卿柔軟的手,熱度一點點傳遞到寧卿的手上,她忍不住回握,卻突然又壞心思將手悄悄從他的掌中抽出。
她偏頭看了他一眼。
好似感受到氣氛不對,她笑著轉移話題:“除了雞蛋羹,師兄還打算做什麼?”
裴謹的視線無意識地掃過寧卿縮回的手,他回神,“一會兒就知道了。”
進入廚房,寧卿百無聊賴地坐在板凳上剝蔥,剝得極不專心,時不時往正在切菜的裴謹那裡看一眼,他做什麼都這麼認真,睫毛纖長,即便是做菜也是從容優雅的。
她看著師兄將筍切好,又去看正煲著的雞湯。
裴謹注意到她的視線,以為她是餓了,轉身從廚房放雜物的櫃子裡取出一屜小蒸籠,神奇的是,明明是今早做的,已過去好幾個時辰,蒸籠上卻冒著蒸汽,還能聞到才出鍋的包子的肉香味。
他揭開蓋子將蒸籠放在寧卿麵前的小桌上,“先吃著,湯一會兒就好。”
寧卿伸手去拿包子,卻被裴謹及時製止,他在寧卿手上施了個清潔術,“吃吧。”
寧卿這才去拿包子,熱度剛剛好,不算太燙,她大口咬著包子,動作很自然地將咬了一口的包子遞到裴謹嘴邊。
男人正啟唇想咬,包子卻被寧卿拿了回去,他咬了個空。
下一秒,寧卿重新拿了個沒動過的包子遞到他嘴邊,“剛才那個我咬過,師兄吃這個。”
裴謹緊盯著她。
故意如此的寧卿有些心虛,她這樣好像有些過分……
裴謹直起身,回到灶台邊,“師兄沒胃口,阿寧你吃吧。”
() 她毫無負擔地咬上大包子,吃得香噴噴。
寧卿有些好奇,若她們一直像現在這樣相處,她們也不去太清秘境,她也不去關注紀樾,師兄究竟多久才會暴露他的本麵目,這一裝就裝了這麼多年,像是不知道累似的。
想到這兒,寧卿佯裝好奇地問:“師兄,你以後是不是會給我找個嫂嫂?”
她撐著下巴注視裴謹,突然小聲道:“其實,我一點也不想要嫂嫂,我想一直和師兄在一起。”
因為知道裴謹喜歡她,寧卿這話說的毫無負擔,“師兄,你不要喜歡彆人行不行?”
寧卿每說一句話,裴謹的心臟就緊縮一份,最後,他放下筷子,注視著寧卿,卻發現她說的極為坦然,好像隻是在說極為平常的事情,她這樣,隻是出於對師兄的依賴,無關其他。
“……”
滿腔的熱意漸漸散去。
寧卿見他未發一語,不太滿意,他這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按理說,他喜歡她的話,多少會表現得不太一樣才對。
難道,這裡其實是一個平行時空,很多事情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這裡的師兄並不喜歡她?這樣一想,寧卿有些慌了。
裴謹捕捉到她的異常反應,沉吟半晌,他問:“可是遇見什麼?”
平白無故的,寧卿不會說這些,況且以往她也從未對他說過這種話。
從剛才開始,她神情恍惚還總是露出與以往全然不同的神情,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