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老公!你缺不缺秘書,上過大學會八門外語那種!”
秦峰:“……”
推了推墨鏡,有點生氣——雖然喊老公都是開玩笑,但不少年輕人是真拿賀瑾年當成了勵誌偶像、人生楷模,他們被欺騙的感情,最後誰能補上?
攢動的人頭中間,勉強看到一個穿著西裝的人走過紅毯,確實就像戴夢媛描述的,風度翩翩,青年才俊,離得太遠看不清本人,兩側大廈的大屏幕上同時出現了賀瑾年微笑揮手的特寫,人群頓時又是尖叫。
“感謝,感謝你們。”尖叫平複,賀瑾年聲音清朗,穩重大方地笑著說,“瑾秀華年,這華年是在你們的支持下才……”
一段場麵話感謝詞,被粉絲鼓掌歡呼得像是聽到了精彩絕倫的演說,秦峰有點煩躁地掏了掏耳朵,轉身往外擠。
戴夢媛一邊嚼口香糖,一邊回頭:“哎,老a上哪——”
“上廁所。”秦峰陰鬱地回答。
瑾秀華年大廈平日裡就隻對員工劃卡開放,現在更是不可能進去,秦峰隻能拐進旁邊最近的一家商場,巧的是,和之前蹲過廁所隔間那個是同一家。
一回生二回熟,秦峰選了個最乾淨的隔間,往馬桶上一坐,向後一靠,魂魄離身。
——當陰差也有好處不是,人擠不進前排,魂兒總能擠過去吧!順便再看一眼瑾秀華年的大廈,那棟摩天大樓給他一種莫名的壓抑感,寬敞明亮,裝修充滿互聯網新興產業的科技感,但就是覺得和周圍熱鬨的商業街很不合拍。
秦峰再次檢查好屍體,反鎖了門,習慣性地從門穿出來,往外走。
一個似乎是來上廁所的青年與秦峰的魂魄擦肩而過,秦峰本能地往旁邊讓了讓,然後想起他好像能穿過去。
於是他笑了一下,抬腳往外走。
忽然——
“屍體放廁所隔間,不太保險吧?”
秦峰的腳頓住了。
淺色西裝的青年站在那個隔間門外,伸腳從門底下碰了碰秦峰的鞋尖,轉過頭,笑意盎然,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準確無誤地對上秦峰的視線。
“啊。”青年瞧見秦峰警戒的姿態,立刻挽了挽襯衫袖子,露了一下手腕,“同行。”
八個透明金字從他右手腕上一閃而過,與秦峰左腕那八個風格一致,但內容不同,閃得太快沒法求助萬能微博。
秦峰鬆了口氣,點點頭:“你拘魂?”
“不是。”青年虹膜的顏色很黑,幾乎和瞳孔一個顏色,看人的時候深邃幽靜,秦峰頭一次知道眼神這東西真能這麼有存在感。
但他一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整個人就柔和了起來:“我上個任務剛結束,回地府路上聽說出了大案子,就先拐過來看一眼。”
他指了指廁所門:“你先回身體,這麼隨便放著不行,我感應到有人往這邊來。”
秦峰點了一下頭,進入身體,魂魄回到屍身上的過程讓秦峰感覺有點像套衣服,需要整理一下才能板正,門外走廊果然傳來了腳步聲。
那青年一點門鎖鎖就開了,然後他閃身進來拉起了秦峰的身體,幾乎下一秒,一個保潔大叔推著潔具進了門。
“哎呦,這怎麼了?”大叔嚇一跳,“這是昏倒啦?”
青年隨和地擺手:“沒事,我朋友,最近熬夜心律不齊,您能給指個休息的地方嗎?”
“樓上電影院旁邊有個休息區,還帶單間呢,不過單間是vip收費。”大叔擔憂地說,“小夥子,上醫院吧。”
青年笑道:“謝謝,真沒事,我就是醫生,我帶他去休息吃藥就行。”說著,口袋裡摸出個證件晃了一下,秦峰也正好重新完全融入身體,睜開眼睛笑了一下,頂著大叔擔憂的目光被扶走了。
“你看。”青年在他耳邊說,“萬一保潔大叔敲門,你魂魄不在不能回話,大叔會以為人在隔間出了意外,喊人破門。哪個陰差帶你的,這都忘給你講了?”
“然後我的屍體就被發現拉去蓋國旗。”等旁邊一對擦肩而過的情侶走遠,秦峰才悄悄回答,“入職培訓的陰差一筆帶過了,我這畢竟第一次當屍體,缺經驗,沒想到這細節。”
“這個培訓做得,有點……不可靠啊。所以你全憑自己摸索,居然上手這麼快。”青年輕輕挑了下眉。他左邊的眉毛中間斷了一小處,離近看會發現那是一處很淺的細小疤痕,愈合後不再長出新眉毛。但秦峰卻覺得這處斷痕太襯他的五官了,如果沒有這一點生動的痕跡,青年看起來就太文雅太書卷氣,半點都不像個陰差。
“我覺得,地府陰差還有很大進步空間。”青年接著說,語氣似乎有點微妙。
秦峰點了點頭,顯然很同意。
他們側頭說悄悄話的時候,他的臉不小心擦到了青年垂在耳邊的碎發。
很軟。
秦峰偏了一下頭,輕咳一聲:“我叫秦峰。”
青年點頭:“謝祁連。”
他剛才的證件還在手裡,秦峰掃了一眼,咧了咧嘴笑起來:“你這……法醫的證件?”
“法醫怎麼。”回答十分坦然,“法醫治屍體不是正對嗎?”
秦峰笑:“所以,你來查替命的事兒?”
“嗯。”謝祁連垂了眼,纖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他平淡地說,“在眼皮底下有人蒙蔽天機、篡改生死簿,著實讓人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