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兩位催命的無常一拍即合,新的訓練計劃飛速提上日程,旁聽過程的陰差一臉“我想投胎”的絕望。
謝祁連忽然說:“你剛才把肉身放哪了?”
“……還是廁所。”秦峰黑著臉說。
公交車搖搖晃晃,穿過黑壓壓的密林,開進了一片黯淡的山區,公路筆直無燈,仿佛某種出省高速路。
但出省高速路上開車的司機不會沒有眼珠。
常鵬遠念完了所有他能想起來的宣傳口號,開始自行創作。
戴夢媛還坐在座位上,從常鵬遠全身各處掏出分解的槍,半分鐘組裝完畢,端在懷裡,槍口掃了一圈,幾個鬼乘客還真下意識躲了躲,看上去沒有什麼威脅。
常鵬遠連滾帶爬回到她身邊:“姐,有鬼,居然真的有鬼!我大學馬哲毛概都是a啊……臥槽大姐,您拿狙擊qiang懟鬼,那能好使嗎?”
戴夢媛臉色青白:“那你說怎麼辦,等死?”
常鵬遠想了想:“要不,我再喊一套?”
乘客裡有一位滿臉老年斑的爺爺忽然低聲說:“他們是活人,讓他們下去吧……”
車裡所有的乘客都瑟縮了一下。
鬼司機忽然回頭,脖子一下子伸出兩米多長,伸到車廂裡像一條大蛇似的,他張開血盆大口對那老人吼道:“中途不停車,你耳朵是擺設的嗎?”
說完,那鬼司機竟然一口咬住了老人一隻耳朵,老人登時大叫起來,卻並不敢掙紮,生怕自己一動,司機嘴裡的尖牙就把他的耳朵拽下來了。
周圍的乘客驚恐地捂住了臉。
“你放開他!”戴夢媛手裡的槍指向司機的脖子,右手輕輕顫動,常鵬遠沉默半晌,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
於是狙擊手百合的手指再次穩如磐石。
常鵬遠說:“放開他,我們不下就是了!”
鬼司機的腦袋吭哧吭哧笑了兩聲,不屑地對戴夢媛的槍嗤笑一聲,鬆開老人的耳朵,空洞洞的眼眶在兩個生人身上轉了一圈,慢悠悠縮了回去。
“上了我的車,可是不讓半路下的。”鬼頭得意地笑著,“再聽不明白,可就沒收耳朵了哦!”
老人半邊臉上沾著那司機的口水,青青紫紫一片被腐蝕的痕跡,皮肉翻卷,露出一塊一塊白骨,老年斑也變成了屍斑,好在耳朵還在,見兩個生人看過來,急忙拿手一捂。
“沒事,沒事,再過一會兒開進鬼門關,陰氣濃了很快就長好。唉……鬼門……”
坐戴夢媛身後的一個姑娘也穿著一身漢服,悄悄湊過來:“姐姐你們是警察嗎?過了鬼門就是地府,就真下不去了。警察身上陽氣罡氣都重,你用槍沒準能砸開玻璃,你們試試跳車吧……”
“跳車也容易卡在鬼域出不去啊,上了這趟車,半隻腳就進了陰間,誰有那本事把你們帶出去,彆的車可能還好,這車那司機也太缺……咳……”姑娘旁邊的胖大媽憂心忡忡,還頻頻用眼角偷看司機,不小心用力過猛把眼珠擠出來了。
司機回了一下頭,所有乘客立刻默不作聲,他“看”了兩眼,又把頭轉了回去。
這一轉回去司機咒罵了一聲——
他的前方,車燈陰惻惻的光裡忽然多出一個人。
都是人開車麵前突然出鬼影,鬼開車麵前突然出人影,司機一時沒反應過來,竟然真的一腳刹車停了。
那確實是個人,有身體,有心跳有體溫,還有影子,正比著停車的手勢,見車停了,就往這邊走來。
司機不懷好意地打開了車門,車門裡的一切一瞬間看上去就像個普普通通的公交車,一個穿著製服的年輕男人走了上來,對他飛快地出示了一下證件:“查一下車。”
司機低著頭掏出駕駛證:“您查。”
來者點了點頭,也沒仔細看他的駕駛證,直接走進了車裡。鬼司機對著他的背影裂開嘴,笑容陰沉。
第一個被查身份證的乘客焦急地說:“有什麼查的啊,您快下去吧!”都是障眼法,身份證全是司機的把戲!
可惜,查車的這位好像看不懂他們的眼神,也沒注意到車上的異常,一邊翻身份證一邊說:“就是高速收費站例行檢查,畢竟前麵要出關口,希望大家配合工作。”
一個乘客忍不住低聲說:“這車你也查。”
年輕人笑道:“有什麼車是不能查的?什麼車上高速不按規定繳費啊?”
後排的戴夢媛和常鵬遠登時抬起頭,齊齊驚呼:“老a?”
隻見秦峰麵帶親切笑容,挨個檢查著這一車鬼的身份證,而那個邪異的鬼司機在他背後,正盯著他毫無防備的背影,悄無聲息地伸長了脖子。
戴夢媛和常鵬遠登時驚恐萬分,他們隊長還低頭看著麵前的乘客,仿佛對身後的一切無知無覺,鬼司機的臉上再次露出殘忍而得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