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什麼東西在下一刻撕裂冰涼的空氣,帶著摩擦出的火熱氣息迎麵而來。惡鬼還沒反應過來, 腦門已經被開了一個黑漆漆的圓洞。
——就開在倆眼睛中間, 鬼體中槍又不噴血, 於是那槍眼滴溜溜地圓,跟幼兒園小朋友腦門上用口紅點的紅點似的。
常鵬遠見狀, 白眼也不翻了, 掙紮著從靴子裡飛速抽出藏好的匕首,反手一捅一擰。惡鬼怪叫著鬆開了他的脖子, 往後踉蹌了兩步,轟然倒地。
秦峰這才慢悠悠地補充:“狙擊子彈的出膛速度可以達到秒速1000,彆說你的輕輕一捏,它比聲音都快呢。虧你還留過學, 上學的時候從沒學過不要暴力抗法,還是說上的野雞學校?”
地上躺的惡鬼把鬼眼瞪得老大, 幸虧他已經是死的,不然絕對不瞑目。
謝祁連的聲音裡充滿虛假的憐憫:“這一刀很乾脆,他下輩子不管投胎成什麼,都隻能當天生的太監了。”
秦峰回頭:“呦,就這還能投胎呢?”
“讓人家留個念想吧。”謝祁連相當喜悅地回答,“萬一在地獄裡表現得好呢?”
秦峰挑眉笑道:“在地獄表現好, 指得是嚎得聲音特彆宛轉悠揚嗎?”
遠處一個穿著大熊玩偶的身影跑過來,半路扒掉玩偶服,到秦峰麵前立正行禮:“報告老a,百合完成狙擊任務!”
秦峰讚許地點了點頭:“好槍法!都什麼年代了, 刀再快哪有子彈快。”
地上的惡鬼動彈不得,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抽搐了一下,兩眼翻白,一副快要厥過去的樣子。
惡鬼點著通陰燈,再加上黑無常手作槍,所以活人的子彈也能爆鬼的頭,隻是那子彈並不能“殺死”惡鬼罷了,而是命中要害導致陰氣外泄,惡鬼有一段時間會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謝祁連拆了惡鬼的結界,外麵被擋著的大批陰差立刻衝了進來,先是把惡鬼捆成了粽子,仿佛他們隻要動作夠快,老大們就想不起來讓他們加大訓練強度這件事兒似的。
至於園區裡其他的工作人員和鬼遊客,都要全部帶回酌情處理。
沒被吸乾的鬼員工也一個個被揪出來捆上,陰差毫不客氣:“你裝尼瑪呢,惡鬼還有暈過去的?”
秦峰遠遠斥責:“注意用語文明!”
比起手忙腳亂的陰差,秦峰越看自己的警員越滿意,目光十分“慈愛”,看得戴夢媛好端端地腿一軟,開始反思自己哪兒沒做好才引起了隊長注意,總覺得老a下一句就是加訓。
尤其常鵬遠,在秦峰麵前一個立正,說道:“老a同誌!我執行任務期間表現不佳,嚴重地給隊伍拖了後腿,我一定認真檢討,深刻反思,加強訓練,下次絕不再犯!”
剛安置完受害人趕回來複命的江慎和方曉年正好看到這一幕,心說這都算表現不佳,那他倆豈不是……方曉年捂著被戴姐姐敲腫的後頸,眼淚差點下來。
江慎更是麵色沉痛,直接往地上一跪,方曉年也不管什麼封建餘毒了,跟著有樣學樣,跪得特彆情真意切。
“屬下辦事不利,懇請大人們重重責罰!”
“老大!我們丟儘了地府的臉哇……但真的不是我菜,是戴姐姐太牛逼……求你手下留情,我真的很努力在學戰術動作了!給我點時間!”
秦峰:“……”
半晌,秦峰懊惱地回過頭:“你彆笑!我一點都不凶,我才來幾天啊,凶名都是你的,我這是替你背鍋!”
謝祁連一手捂著嘴巴,一手擺了擺,露出的眼睛彎成兩個小月牙,看得秦峰心底一熱,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扯下來,果然見他笑得合不攏嘴。
秦峰無奈地瞪了他一眼,由著他笑去了。
常鵬遠和戴夢媛還緊張地站著軍姿,秦峰拍拍他們:“表現很好,回去請你們吃飯。”
戴夢媛:“老a,吃飯的話,需要給你準備牌位嗎?你隻能看不能吃,我們很過意不去。”
秦峰:“……都說了不要搞封建迷信活動。”
“其實立個牌位點香,是讓鬼吃飯的最簡單的方法。”謝祁連說,“當然形式上太誇張,回去我教你轉陰術。不過我一直很好奇,老a是什麼意思?”
戴夢媛忍不住張了張嘴,但秦峰自己已經一本正經地回答了:
“好幾年前的事了,我那時候還是個副中隊長,那次休假坐飛機出門,在機場碰見個行跡鬼祟的可疑分子,所以我就跟著他上了他那趟航班。旅遊旺季,飛機坐滿了,那個人到了半空要劫機,正好被我拿下,回去一查居然還是個紅色通緝犯,一路躲過了各種聯合抓捕行動,最後栽到了我一個休假的中隊長手裡,他本人愛打撲克牌賭博,被抓後說了一句——大鬼小鬼沒管住我,被一張小破a給拍死了。所以後來我就叫老a了。”
謝祁連笑了一下,眼神狡黠:“有的地方把a念尖,你知道嗎?”
秦峰瞪著眼睛假裝發火,伸手捏他嘴巴:“笑笑笑,老尖也難聽死了吧,你喊得出口嗎!”
謝祁連給他捏成了鴨子嘴,無辜地眨著眼睛,十分配合地搖頭表示絕對不喊。
秦峰這才滿意地收回手。
遠處有陰差大喊有情況,於是秦峰收斂了剛才玩鬨的表情,嚴肅地轉過身大踏步走了過去。
謝祁連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微笑。
活人和陰差不約而同地在旁邊抽氣。
謝祁連掃了一眼四個下屬,活人死人都立刻眼觀鼻鼻觀心,立正站得筆直。
他滿意地轉向戴夢媛,悄悄問:“你們老大的老a,到底什麼意思?”
戴夢媛努力繃住表情,湊過來低聲說:“其實我進隊晚,我也不知道最開始是不是那麼回事,反正我們現在叫老a……當然是因為他a啊!”
謝祁連抬眼:“a?”
戴夢媛以交易地下情報的手法掏出手機,點開一個綠色app:“abo的a啊。”
謝祁連哦了一聲,意味不明。
“……就前年,上頭覺得老a太年輕,空降過來一個老同誌帶隊,現場指揮的時候不聽老a建議,非要規規矩矩走流程和歹徒談判,老a判斷歹徒準備了炸彈,直接一拐子把那老頭敲暈,自己領隊衝進去了……”戴夢媛說,“擊斃歹徒的時候他們正在設置起bao器,要不是老a果斷,當時整個居民區都得炸了。所以上頭把那老頭調去退二線了,讓老a當了隊長。”
常鵬遠:“然後就是噩夢的開始啊,每天固定五公裡,周末送你親切有愛加訓大禮包,天氣好就負重越野,天氣不好就頂著雨負重越野……現在老a退了,可是齊聞那貨是老a手把手教育的,有樣學樣,加訓更狠!”
陰差們從遊樂場裡清點出了很多沒有交易出去的存貨,被騙了陽壽的活人有陰差一一施法補回;篡改過功德的惡鬼,打包拎過去給判官們定罪,那老板還有一本賬本,記錄了功德值的供貨來源。
陰差有些為難:“黑老大,這很多都已經投胎了,是按照扣過之後的功德投胎的,已經不能追回了,怎麼辦?”
“這個遊樂園屬於半欺詐半強迫交易,很多無辜受害者並不懂得功德值是什麼,雖然也在客觀上擾亂了秩序,但都不知情。”秦峰想了想,“讓判官那邊酌情折算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當事人,安排個意外彩票中獎一類的好事兒,也算補回一點。”
“是。”陰差們執行命令還是很迅速的。
不一會兒,又搜出一堆東西。
“這是範兆海的眼球。”陰差說,“怎麼處理?”
精神病院裡的範兆海死於惡鬼邪術,前因後果很簡單,但難點在於如何讓陽間的案件有一個可信的結案結論,秦峰想了想:“找地方藏吧,陽間的案子也隻能按愧疚自殺來結案了。”
可是當時現場都被翻了個底朝天,不可能有遺留的地方。
方曉年從後頭伸出頭,提議:“要不,讓白老大帶回去,藏到屍體胃裡,就說屍檢的時候發現的?”
秦峰:“……也行。不過方曉年,你以後少看點恐怖片。”
方曉年麵色驚恐:“老大怎麼知道我愛看恐怖片的!”年輕陰差深刻體會到了被上司支配的恐懼。
來逛遊樂園的生人都被施了法,等他們回去一覺睡醒,會把遊樂園當做聽多了鬼故事做的一個夢。
但很多鬼遊客當即表示了冤枉。
“陰間又沒有其他娛樂設施,下個月才到我投胎時間,這一個月我也不能一直在床上躺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