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六點半,秦峰已經準時抵達約定的西餐廳, 最後他不隻帶了梨佳慧, 而是一左一右帶著兩位“妹妹——
戴夢媛最近新剪了個利落短發, 模仿老a去買了套女款馬褲長靴,上麵套著訓練背心, 沒化妝, 正在假扮秦峰當飛行員的那位孿生妹妹,戴著大墨鏡進屋也不摘, 滿臉寫著“不近人情”;梨佳慧則穿了身蓬蓬裙,打扮得像要開茶會,一臉湊熱鬨起哄的好奇樣,活脫脫就是個硬要看未來表嫂的作精小表妹。
兩個風格迥異的女生一左一右挽著秦峰, 昂首闊步往裡走,使得三人組氣場相當強勢, 路過的客人和服務員全都表情微妙。
他們看不見的地方,謝祁連正舉著手機飄在前方,全程錄像,鏡頭裡秦峰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看得謝祁連笑到合不攏嘴。
秦峰瞪了他一眼,無聲控訴“我都相親了你為什麼還笑得那麼歡樂”。
謝祁連聳肩, 表示“四舍五入可以算我們兩個在相親啊”。
“這個餐廳是之前李博士訂過一次的?”戴夢媛的視線在墨鏡下環顧了一圈,低聲說,“這家餐廳沒有中文名,隻有英文名chive, 最開始宣傳是米其林大廚開的,後來被網上爆料了一次,老板是個壓根沒出過國的本地暴發戶,菜不正宗還死貴,隻能擺拍發朋友圈,這就是起洋名裝高端忽悠人呢。”
秦峰也低聲回答:“可以理解,當時她不是誤會了麼,應該是故意選的,你們常玩微博應該都了解。”
“嗯。”戴夢媛點頭,“所以這次她‘賠罪’還選這破地方,絕對是有問題。”
秦峰以為自己提前半個小時來,可以先看一看地形,斟酌一下是否需要準備些什麼,沒想到服務員直接把他們領到桌邊,桌邊竟然已經早早坐了一個女孩。
一見人,三人齊齊皺眉。
桌邊的女生穿著一身很普通的純棉t恤衫,黑色七分褲,還穿了一雙平底帆布鞋,紮著馬尾辮,見了秦峰他們立刻站了起來,笑容滿麵但有點臉紅地自我介紹:“你們好,又見麵了啊。這兩位就是你妹妹呀,好羨慕你,我家裡隻有我自己,我一直想要弟弟妹妹,現在可好啦,直接有兩個這麼棒的妹妹。”
秦峰表情平淡,但眉毛沒控製住,差點飛進劉海裡。
他見過一次李奕楠博士,如果把寬鬆大t恤換成舒適度為0但絕對美觀的定製禮服裙,把帆布鞋換成珠光細高跟,再把發尾挑染成酒紅色,畫上華麗到有點誇張的炫彩舞會裝,那就是李奕楠了。
李博士常年在實驗室工作,一身白大褂,所以下班之後抓緊一切時間化妝打扮,怎麼耀眼怎麼來,微博的科普裡偶爾還會夾雜一篇美妝心得,眼前這一身樸素高中生打扮的女生,難免讓人懷疑她隻是個和李奕楠長得相似的雙胞胎。
秦峰坐下後,客氣地問:“你上次的那套珍珠高定首飾為什麼沒有再戴了?”
李奕楠微微低頭,害羞地說:“那個太奢侈了,是以前年輕胡鬨不懂得節約,已經賣回商場回收首飾那裡了。”
這回戴夢媛的眉毛也起飛了。
——誰不知道商場回收首飾都是低價收破爛,高定的設計師孤品,賣給商場,這是做什麼慈善呢?
戴夢媛在桌下拉了一下梨佳慧,梨佳慧立刻入戲,開始扮演作精小表妹,吵著要吃最貴的那款鵝肝醬牛排,還要吃5分熟。
李奕楠柔柔地勸她:“慧慧,我們吃全熟好不好,半生不熟的牛排是會拉肚子的哦。”
“不好!”梨佳慧戲有點過,一個勁堵嘴拍桌子。
“那至少我們吃八分熟吧好嗎?”李奕楠低聲勸解。
秦峰對這些不了解,他屬於營養全麵、吃飽能打就行,所以謝祁連在一邊分析給他聽:“正經的西餐不會把牛排做到太熟,因為肉老了根本不能吃,李奕楠一位外企博士,不可能像本地阿姨一樣,吃西餐盲目要求全熟。”
秦峰以法術回答:“你看出什麼了,鬼上身?”
“沒有。”謝祁連緩緩搖頭,他伸出兩指在李奕楠額心點了點,三團暖橘色的陽火分彆在她頭頂、兩肩亮起,“三魂七魄穩固,陽氣充足,沒有被附身或者鬼迷心的跡象。”
一整頓飯下來,梨佳慧負責“作”,戴夢媛冷著臉挑刺,秦峰負責“不解風情”,但驕傲的李博士從頭到尾溫言軟語,沒有一丁點慍怒,甚至梨佳慧作的時候把牛排醬濺到她衣服上,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問梨佳慧有沒有燙到自己。
秦峰忍不住感歎:“我好久沒有見過你這麼溫柔的女生了。”
李奕楠再次臉紅,低頭小聲說:“以前我也很沒涵養的,經常惹我媽媽生氣,不過我媽媽總是教育我,女孩子一定要溫柔包容,不然哪有女孩子的樣子。”
戴夢媛不動聲色,把手機舉到秦峰眼前,上麵是李奕楠三個月前的一條微博:
“我**文是我的本事,我拿獎項是我努力了,我能帶團隊說明我領導能力好我隊員服我,指使人的時候不溫柔沒有女孩樣子?我高興什麼亞子與你有瓜嗎!真想我媽,21世紀了,把清朝的衣服給我脫了!!!”
“沒有異常。”謝祁連在他對麵緩緩說。
那就是最大的異常了。
所以沒辦法,秦峰頂著謝祁連揶揄的目光和李奕楠交換了手機號,還加了w信,w信朋友圈裡的李奕楠曬了好多居家烘焙,頭像居然還是一朵蓮花,昵稱叫“陽光小女孩”。
艱難地吃完這頓飯已經快要十點了,秦峰主動要求把她送回家,但李奕楠沒答應,說他帶著妹妹呢,梨佳慧年紀小應該早點回家睡覺,再不睡覺不健康了。看了一眼時間,梨佳慧的嘴角都抽了。
眼看著李奕楠上了公交車,謝祁連抬手搭在秦峰肩上,微微搖頭:“看,一語成讖,我果然被你綠了。”
秦峰搶過他的手機,佯做怒刪視頻狀:“你先在張家村找小三的!”
謝祁連伏在他肩上,笑了好半天。
半晌,秦峰正色道:“都看出什麼了?”
“絕對不是李奕楠本人。”戴夢媛摘掉墨鏡。
梨佳慧:“我故意往她身上撒調料她還笑,就算脾氣好也沒有這麼無腦縱容作精的呀,我剛才演得自己都想抽自己。”
“確實沒有陰氣。”謝祁連搖頭,“不是鬼,應該是其他什麼東西。”
秦峰皺眉:“連你都看不出來?”
謝祁連搖頭歎息:“大道三千,世界之大豈是我能全部明白的?天道尚且能被蒙蔽,何況是我,你不要太盲目信任我了。”
“那有什麼關係。”秦峰勾了勾謝祁連的小指,“我們調查了就明白了。還有,我這是清醒理智地信任你。”
輕輕咳了一聲,謝祁連用小手指戳回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你再這樣,我要被你吹得膨脹了。”
“誠實是美德。”秦峰肅容回答。
一旁的戴夢媛與梨佳慧齊齊後退三步,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嗝。
周末,常鵬遠在下班後照例來和戴夢媛吹牛扯屁,一聽說了這個事兒,立刻積極主動幫忙,坐在老a的接待室敲了滿滿一個文檔的猜想。
“百合你看沒看過這樣一個恐怖故事——”常鵬遠煞有介事地描述,“就開頭一個人哈,站在鏡子前頭,天天覺得哎呀我不完美,我哪裡哪裡不好,照得久了,鏡子裡那個影子忽地一下爬出來,把真人往裡頭一懟——你特麼覺得不好老子覺得好,你這日子不過了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