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道長,你有給小賀總看過身份證嗎?”戴夢媛委婉地說。
陸粼一呆:“看身份證乾什麼?”
“……”戴夢媛還想說什麼,秦峰那邊已經催她快走了,隻好暫時作罷。
以陸道長這種“五旬老人”的心態來看,他應該……感覺不出來賀瑾年正在瘋狂追求他吧,雖然他現在已經是地府的日遊神,也不必拘泥於凡人的壽命長度,但陸粼自帶長輩光環,看著賀瑾年的眼神和江晚欣看鬼童子差不多,也就隻有追人追到上頭的賀瑾年自己才覺得那是深情款款。
算了算了,也算磨礪。戴夢媛攤手。
劇組的人很快就要醒了,沒有彆的辦法,陸粼掏出法袍披上,站到高台上去假裝繼續作法,正好他現在還沒解除太陰影響,假扮女道長一點都不違和。被陽氣迷了神智的凡人們隻覺得一陣暈頭漲腦,眼前好像模模糊糊,像是集體中暑似的,但看到法事還在繼續,隻能難受地忍著。
秦峰聽見導演低聲通過對講機讓保安去開空調。
狐狸精胡延妍也恢複了,趕快變回人形,謝祁連捏了一個小紙人,變成秦峰的替身,而他把秦峰的本體拉到了拐角的陰暗處。
謝祁連遲疑“你……”
秦峰狀似無事地說道:“彆太可惜,我魂體的肌肉也很好摸的。”
謝祁連低著頭,沒有什麼開玩笑的心思,秦峰自己引動鬼力焚燒了屍體,那不是普通的凡間火,燒過的屍體一丁點渣都不剩下。
從此以後,秦峰也是個徹徹底底的陰魂了。
“我隻是……”
但是秦峰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謝祁連的話。
他用行動表示——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秦峰笑道:“你以為,小賀總是真的看不出來陸粼其實是個男人?”
“嗯?”謝祁連迷茫地轉了轉頭,不太明白。
“他生前可是五百強總裁,哪有那麼眼瞎。”秦峰抬起手,十分閒適地靠著走廊牆壁,那指尖把玩謝祁連冰涼的耳垂,“他樂意假裝不知道,隻是因為——陸粼成長的那個年代,男女關係傳統得很,他是不想太突兀嚇著陸粼罷了,準備循序漸進,換句話說,賀瑾年是知情、且自願的,彆說陸粼是個大他三十歲的男道長,陸粼就是現在變成三千歲老僵屍,賀瑾年依然會願意。”
謝祁連低頭不語。
所以秦峰拽著他的耳垂晃了晃,不厭其煩地重複道:“我也是,我要是願意,天道都擋不住。不管你以前什麼樣,做過什麼,因為什麼,我都願意站在你身邊,做你工作和生活上的搭檔,我付出了什麼損失了什麼,也都是我樂意的,一直到……”
他想了想,用了謝祁連曾經說過的詞:“一直到時間的儘頭,也不會膩。”
“我也說過的,我沒你想得那麼好。”謝祁連忽然說,“我就是沒有那麼好,我可不是什麼心胸開闊的風雅之士,將來,你要是有一丁點……背叛我的意思……”
他忽然抓住了秦峰的肩膀,把他扯進自己懷裡,謝祁連也是個千年的鬼將,他第一次主動對著秦峰露出他身上凶惡的一麵,他一雙修長好看的手竟然也能伸出尖利的黑色指甲,抓著秦峰的身體好像能把秦峰撕碎。
謝祁連趴在秦峰耳邊,寒氣逼人地說道:“你若……也敢背叛我,我就花上一百年,慢慢地,一寸,一寸,扯爛你的魂體,撕碎你的元神,讓你魂飛魄散,讓你在這片天地間一片大點的渣都不會留下!”
秦峰笑起來,他抬手拍了拍謝祁連輕顫的脊背:“嗯,好。”
兩百年前前任黑無常的背叛,鐵血的白將軍率領陰兵將他誅殺,但那一槍擊碎的遠不止他摯友的神魂,謝祁連藏在內心最深處的地方,永遠有一道自己親手撕裂的傷痕。
他從來不會說,他其實仍在害怕第二次的背叛。
以秦峰的眼力,在第一次知道往事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
“當務之急是抓住那個鬼修。”秦峰輕鬆無事地說。
謝祁連很快回複常態,失態隻是短暫的那幾分鐘,一眨眼他依然溫文爾雅,於是秦峰輕輕握著他的手腕,絕口不提剛才的事。
謝祁連說:“那鬼修並不簡單,按照地府律例,無常犯天條,我可以擊碎他的神魂,但凡人的魂魄我不能隨意生殺,按照規定,是投入無間地獄,永不赦免。”
“你是說他自己爬出來了?”
“無間地獄並不是不可出。”謝祁連陰沉地說,“隻是魂魄在其中,負麵情緒會被無限放大,化作纏身的鬼手與淹沒靈魂的血河,於是他會永遠被自己心中的罪惡和愧疚折磨,除非——那個鬼修是半點都不覺得自己有罪或者有愧。”
“那這個心性確實可怕了,一個從小到大一丁點愧疚感都沒有的人,會變成暴君真是不奇怪。甚至,無常是因他的算計才獲罪,他居然也能大言不慚說是你害的?”秦峰冷笑。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點參考美劇,美劇lucifer裡麵的地獄設定挺有意思的,地獄裡一人一個小隔間,但小隔間是由人心裡的陰影自己演化出來的,跟全息遊戲似的一遍一遍回放這個人犯的罪,而房間的門其實從來都沒鎖上,如果自己覺得自己不用再受罰了,就可以隨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