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大嗓門咆哮完,虎背熊腰的大漢背後忽然探出一張帶著笑容的臉:“媱姐姐?”
秦峰下意識地就走到了鏡子前,隨即,他一手按著鏡麵,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這樣的謝祁連,還真有點新鮮。
彼時的謝祁連穿著一身淺色的袍服,上麵被金銀絲線繡得花團錦簇,柔軟的長發也沒束發戴冠,柔柔順順地披著,插著一枚發簪,發簪上卻還雕了花枝鳥雀,所以襯得他整個人也香軟起來。
他的眼睛還是很漂亮的墨色,倒映著天光雲色、山川勝景,而不是白將軍謝祁連眼底血色翻湧的無間地獄。他的手裡捧著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一眼看見披甲的謝堯,還愣了一下,不過隨即又笑起來:“我就知道邊關這一片乾巴巴的,早早給姐姐備了金陵時下最流行的粉盒。”
仔細看,謝韻公子雖然和後來的謝祁連長得大致不差多少,但他這俊秀的臉上顯然畫了精致的妝,畫得眉眼飛揚,如同一張細繪的工筆畫。
於是秦峰忍了一會兒,終於沒忍住,掏出手機,對著他猛拍了一百來張,還隨便選了一張當鎖屏。
秋道長:“……秦大人,您是已經有了解決對策嗎?”
秦峰想了想,回答:“群裡沒通知過你們,要改掉以前落後的稱呼嗎?”
“……我一時緊張忘了。”
秦峰:“哦,那檢討書就是你寫,不用接待員寫了。”
不過他說完,甩手一道法術扔過去,秋道長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白無常的生前往事,哪能隨便給人看?
畫麵裡的女將軍卻輕歎一聲:“我這兒沒有人化妝。”
她又說:“你回去吧,西域的下涼國在三百裡外集結大軍,現在真的不是個探討這種話題的時候。還有,我不再叫謝瑤,我改了,堯舜蒼生的堯。”
說完,披甲的將軍轉身就走,年輕的公子被甲士攔在了將軍大營的門外,眼神似乎有一點暗淡。
那名老嫗在小女將軍進了門後急匆匆地趕上來:“阿堯,你對他那麼凶做什麼,我聽說你還讓他住營帳,吃乾餅,人都餓瘦一大圈。”
小將軍將她的銀槍遞給那老嫗,老嫗疑惑地看了看,隻聽她說:“嬤嬤,知道這是什麼吧?”
“這是太宗親賜的槍。”老嫗回答,“賜給宛州謝氏。”
“宛州的謝家和金陵的謝家雖然係出同源,但除了姓還一樣,已經沒什麼關係了。”謝小將軍說,“宛州謝氏,代代子孫手持此槍,鎮守邊關,我謝家一日不滅,邊關就一日不破。但你也知道,我是宛州謝氏最後一個女兒了。”
老嫗說:“所以早早定了謝韻公子,金陵謝侯也是一方名士,說是迎娶您,但誰不知道這謝公子就算是送給咱們宛州謝家了,好讓您——”
“生下下一個繼承這柄槍的孩子?你不覺得這對謝韻不太公平?”謝小將軍平靜地說,“不用了。你以為,這柄槍還能傳下去?不能了,嬤嬤。我是戰將,天下格局我比你看得清楚,如果先皇不死,宛州謝家還能縱馬提槍,為他逐鹿中原,但新上來這個……算了吧,他腦子裡想的隻有選秀,雁回關上一次接收給養是什麼時候?再過一個月,我這守城將士就要和戰馬一起吃草了,不然你以為三百裡外的下涼大軍在等什麼?”
邊關的風在帳外呼嘯,風聲裡,始終不曾卸下甲胄的女將軍冷靜甚至冷酷地回答:
“我守著雁回關,隻是為了守這座城裡的幾萬無辜百姓,和一份祖上的知遇之恩而已。不是在守那小皇帝的江山。我沒有文臣名流那種死忠的氣節,我隻知道將來中原一統,天下終究會安定,但絕對不會是咱們這個皇帝的功績,謝家忠君,可是將來有一天,我,或者我的繼承人,要去替這個無德的皇帝迎戰真正的明主嗎?我想來想去,也隻能想到最後一個辦法。”
老嫗伸手摸了摸那柄冰冷的銀槍,最後隻能低聲說:“將軍,慎言啊。”
“放心,這話沒人聽得進去。這柄槍為天下蒼生而戰,可主君眼裡沒有天下蒼生,那就隻能讓它,在我手中為止。”謝小將軍冷漠地說,“所以我不想耽誤彆人了,金陵謝家雖然從文,但他們寫的東西倒還不錯,武將一時鎮守邊關安寧,文人們搞的那些東西倒是可以流傳百世,不失為一種傳承,所以我讓他在這兒遭罪,是想讓他看到我的決心,彆跟我在這兒虛耗,趕快回去,雁回關的時間實在不多了,給養若是再不來……”
“報——”
門外忽然跑來一個士兵:“將軍,副將在城頭拿下了謝公子,還把人胳膊給卸了!”
謝小將軍聽了頓時惱火:“什麼情況,我沒讓你們動手吧?”
“那個……謝公子說月亮好看,爬城頭看月亮,還喝多了拿酒瓶子砸副將,副將上去就被砸蒙了,大怒著說謝公子是奸細——”
“月亮好看個屁。”謝小將軍氣得轉身就衝了出去,“他自己在屋照鏡子行不行,他長得不比月亮好看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老a:我同意!我嚴重同意!!!【一個香香軟軟的謝公子……想……】
……
都閃開,花短地的狗血煮糖就要出鍋了!!!說起來,以前我都是準時21點更新,自從拖延過一次……emm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