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經神誌不清,麵對陸粼故意用元神畫的符,方曉年依然忍住了。
所以陸粼無奈地笑道:“這算是我倚老賣老,故意欺負他吧。”
——厲鬼被複仇的執念逼得發瘋,卻又頂著那張元神畫成的脆弱符紙不敢亂動,實在辛苦,臉上的血淚都流成了河了,嗓子裡還嗚嗚地低哼,好像要哭。
江慎沉默片刻,說道:“你既不是來誅滅他,那你意欲何為?”
“洗去他的凶性。”陸粼回答。
“那不太可能。”江慎說,“枉死的厲鬼,身負血仇,不報複回去很難掙脫煞氣,但一旦報複回去殺害活人,很可能凶性再也收不住,就真的成了惡鬼了。”
陸粼還想說什麼,但忽然間他的表情極端驚訝,下一秒他以劍拄地,一口血噴了出去,血濺在方曉年頭頂那張符上,符紙上的圖案因此毀去,這張符作廢,厲鬼怒叱一聲撕碎了符紙,然後一頭衝向了彆墅。
“攔……”陸粼想要說話,再張開嘴卻又是一口無法克製的鮮血。
江慎立刻明白了:“不好,還有第二隻鬼?!”
陸粼用自己的元神畫成符,貼在房子四周每一個方位,方曉年因此不敢亂來,但那些符其實本身沒有多大威力,隻有極少數沒用元神畫的符,比如江慎不小心撞上的那張,才是陸粼道長真正的威力,但陸粼逐步替換了那些符——他就是故意把自己脆弱的元神擺出去,以此讓方曉年靠著他自己的良知來抵抗煞氣。
就像陸粼自己說的,這就是仗著方曉年善良欺負他。
但出乎意料,在方曉年強大煞氣的掩蓋下,此地竟然藏著第二隻鬼,那隻鬼的鬼力和煞氣遠遠不如方曉年,再加上刻意躲藏,江慎都沒能發現它。眼看陰差和道長就要收服方曉年,這隻鬼不再有任何猶豫,它撕裂陸粼的符紙,衝入了彆墅,陸粼因此遭受反噬,元神重創。
“是我自己……大意……”陸粼麵如金紙,唇邊鮮血瀝瀝不斷,卻拒絕江慎的攙扶,努力站起來,“快……快阻止……不能讓第二個鬼利用——”
江慎沒等他說完,立刻衝入彆墅。
陸粼按住心口,然後一口血噴在自己的劍上,靈劍飲了主人的精血,霎時發出一聲悲鳴,陸粼握緊劍柄,以這把劍作筆,飛躍到半空,淩空畫下一道道符,修行者鮮血化成的符組成一個巨大的結界,把整個彆墅包圍起來,裡麵的鬼絕無可能逃出。
彆墅客廳裡躺著一個出氣兒多進氣兒少的老頭,他胸口有一道巨大的傷痕,一個老太太失魂落魄地抱著桌子腿坐在那兒,旁邊一個珠光寶氣的女人哭得聲音都發不出,還有兩個男人,一個舉著一把桃木劍瑟瑟發抖,另一個拿著護身符,但是胳膊已經斷了,表情痛苦。
他們麵前是一個女人半透明的身影。
老太太神經兮兮地說:“果然是秋老師……秋老師回來報複了……”
她旁邊的女人也說:“媽……女鬼、女鬼都比男的凶……這女鬼還穿紅衣服……陸大師和那個小王八蛋鬥了那麼多天都沒事,這女鬼一來就……就……”
老太太的手忽然鷹爪一樣抓住女人,把她推了出去,同時厲聲大喊:“姓秋的!你——你適可而止啊!我們家被你害的還不夠嗎……你彆過來!不然你就算害死我們——我兒媳會和你一樣變成鬼,變成比你還凶的鬼——”
被推出去的女人一抬頭看見女鬼陰森森的笑容,當場兩眼一翻,不吭一聲地暈倒了。
女鬼這才嘶啞地嘲諷道:“她?她隻能死成膽小鬼吧?”
“你彆過來!”其中一個舉著桃木劍的男人哆哆嗦嗦地說,“我這可是妙蓮觀道長開過光的……”
木劍真的發出一道靈光,女鬼低聲尖叫後退半步,青色的胳膊上被燙黑了一小塊。
男人看見真的有用,喜形於色,立刻煞有介事地揮舞起劍來,但女鬼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指了指他背後:“我確實實力不行,我怕這玩意,他可不怕。”
所有人僵硬地回過頭,看到陽台的門口安靜地站著一個穿著校服的身影。
青年死前剛剛成年,還沒來得及完全褪去臉上的青澀,他低著頭,單薄的身體在夜色中顯得纖細伶仃,一灘血彙聚在他腳下,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他身上一道一道出現刀傷,血更加洶湧地噴出,他身上一共出現了五十二道刀痕。
然後,厲鬼低笑了一聲,沾滿血的手中出現了那把曾經殺死他的凶器。
一把已經卷了刃的西瓜刀。
作者有話要說: 陸粼虛弱吐血——
賀瑾年:可惜當年我還不能衝上去抱抱我的陸道長。
【花短地也不知道為什麼,花短地覺得陸道長戰損格外美麗。】
【順便,yy陸道長不會被拖去微生物世界。】
【但有可能被烏雲總裁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