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克看了看錢袋,又看了看蘇業,接過錢袋,掛在後腰兩側,不會被正麵的人看到。
蘇業邁步向前,哈克緊隨其後,兩個年輕的城衛軍士兵遠遠地跟著,表情有些興奮。
蘇業找機會看了一眼身後,跟蹤自己的隻剩下一個人,另一個不知所蹤。
夜晚的雅典城遠比白天安靜,尤其在進入貧民區後,舍不得點燈的人要麼已經入睡,要麼在門外跟鄰居閒談。
地中海的氣候冬暖夏涼,哪怕光著腳在地麵行走,蘇業也不覺得冷。
蘇業一邊打聽,一邊前行,不知不覺,後麵多出一群男人。
沒有人穿長袍,甚至穿短袍的都少,大多數人都是腰間係著一塊破布,甚至有少數人竟然一絲不掛,大搖大擺地跟在人群中。
每個人的腳上都裹著厚厚的泥垢,有的直到小腿。
他們第一次看到,一個少年竟然拎著錢袋大搖大擺地找勞文斯。
在貧民區,勞文斯不是勢力最大的,但是凶名最盛的人之一。
一些人笑嘻嘻地看著蘇業的背影,一些人則貪婪地望著蘇業和哈克的錢袋,隻有少數認識哈克的人靜靜地期待好戲上演。
那兩個城衛軍士兵,則在人群之後。
在不知踩到多少顆石子和多少泥坑之後,蘇業終於抵達一處街口,停在一座酒館前。
夜色昏暗。
酒館門口掛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青銅鈍刀,足有兩個手掌寬。
沒有牌匾。
大家都知道這是鈍刀酒館。
跟著的蘇業的人,竟然超過四十之數,而且附近越來越多人被人群和燈光吸引,向這裡靠攏。
僅僅幾秒後,酒館裡竟然傳來歡呼聲,同時傳來有節奏的吼聲。
如同船員在戰鬥前喊著激勵人心的號子。
蘇業右手的拇指與食指微微一動,即將就要進行今天的第三次相擊,但卻停下。
即便兩指沒有輕擊,他也慢慢挺直胸膛,抬高頭,兩肩稍稍向後伸展,雙臂放鬆,臉上浮現自信的笑容。
大門打開,兩個曾去過蘇業家的壯漢走出來,手裡提著油燈,輕蔑地看了一眼蘇業,然後對著門內做出請的姿勢。
酒館之內,火把明亮,在火光之中,一身棕色粗麻短袍的勞文斯走出來,一直走到蘇業兩米外。
風一吹,月光與火光搖曳,勞文斯臉上的“蜈蚣”慢慢蠕動。
人群中有幾個人發出輕呼,慌忙後退。
勞文斯的目光比白天更冷。
他身後的火光下,一雙雙瘋狂的眼睛在蘇業身上犁來犁去,但都巧妙地避開哈克。
滿麵憨厚的科羅躲在人群中,偷偷打量蘇業,臉上浮現疑惑之色。
勞文斯沒有看蘇業,而是盯著哈克。
哈克依舊像死寂的木頭,靜靜地與勞文斯對視。
“鈍刀酒館前,隻有敵人,或者朋友。”勞文斯的聲音格外平和。
蘇業身後的人群中,有幾個人轉身就跑,光腳踩在泥水中發出劈啪的聲音。
哈克一言不發。
“借據給我。”蘇業晃了晃手中的金幣袋,氣定神閒。
勞文斯看向蘇業,嘴角輕動,臉上的傷疤再度快速蠕動。
白天見過蘇業的幾個人仔細觀察,頸部還有傷口,有淤血,身上還有汙痕,沒錯,還是那個蘇業,但為什麼感覺根本不是一個人?
勞文斯突然輕聲一笑,目光落在蘇業淤血的頸部,道:“驢來了?”
“哈哈哈哈……”
勞文斯身後眾人哄堂大笑,幾乎要掀翻鈍刀酒館的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