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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業微笑道:“的確,蠢與不蠢,有時候不取決於事情和人的本身,而是取決於我們看待事情的角度。在某些貴族看來,為了自己,攻擊魔法師是對的。如果他們眼界再高一點,到了第二層,為了家族,攻擊魔法師也是對的。那麼,他們的眼界繼續提升,到了第三層,為了所有貴族,攻擊魔法師似乎也是對的。原因很簡單,他們認為世界的財富和力量是有限的,魔法掌握了力量,他們自己就會受損。我這麼說,沒錯吧?”
眾人點點頭。
“那麼,我們現在把自己當個人,當一個超越動物的人,當一個擁有思考能力的人,然後,我們假設,如果我們再上一層,眼裡不隻是個人、家族和部分貴族,我們到達第四層,整個希臘。我們站在整個希臘的層麵考慮,我們是否應該攻擊魔法師?是否應該遏製魔法師?法斯特將軍,你先回答。”
法斯特愣了一下,猶猶豫豫道:“魔法師的確能奪走貴族的力量,對大多數貴族來說,的確是不利的。但是,魔法師的出現,能更好地保護希臘,能讓希臘人民更好地生活,同時,也能讓貴族更好地生活,從整體來說,魔法師提高了希臘的方方麵。用之前你說的話就是,魔法師為全希臘增加了一種多樣性,為希臘的未來,開辟了一條可能的新道路新方向。這種新方向和新道路,不應該被堵塞,因為任何可能的方向被堵塞,都會導致希臘人進步減慢,從而被外族、天災和內部矛盾滅亡。”
在場的眾多貴族將領跟著無奈地點頭,魔法師們麵露微笑。
蘇業點點頭,道:“很好,那麼,我們想一想,時間回到過去,在剛剛度過黑暗的時代,那時候的希臘隻有許多村莊和部落,沒有城邦。而村莊中的最優秀者,行動起來,一步一步建立了城邦,讓希臘人更好地生活。而當年那些人,被稱為‘建邦者’,那批建邦者,就是貴族的起源。在那個時代,貴族擊敗了那些反對城邦製度的人,擊敗了那些依舊活在部落時代的人,擊敗了那些愚昧與落後的人,而貴族,成為那個時代正確與先進的力量。這一點,沒人會否定吧?”
貴族戰士們愉快地點頭,魔法師們也很認同地點頭。
“那麼,我們再把時間往前推,在部落時代之前,人類在黑暗中掙紮,那些部落的領袖承擔了責任,組建了部落,為人類留下了傳承的種子,在黑暗時代,那些部落領袖,是否也象征那個時代的正確與先進的力量?”蘇業問。
許多人點頭。
蘇業繼續道:“黑暗時代,部落領袖代表著正確與先進。但進入了城邦時代,部落領袖縱然有正確的一麵,但他們跟貴族建邦者相比,就是錯誤與落後的。他們如果順從時代的變化,不考慮自己的利益,而是站在第四層,考慮全體人民的利益,那麼,他們依舊是人類的階梯,依舊是人類的開路者。但是,如果他們悖逆時代的變化,為了自己的小利益、短期利益,罔顧時代的大利益和長期利益,對抗貴族建邦者,那麼,他們就是人類的敵人,就代表著罪惡。”
全場沉默不語,隻要魔法師和少數戰士興致勃勃。
“希臘度過了部落時代,度過了舊城邦時代,來到了新城邦時代。新的城邦時代,產生了許許多多的新勢力,有富商,有重裝戰士,有各種平民,以及,魔法師。那麼,現在的貴族,到底是學建邦時期的的部落領袖對抗建邦者,還是學習當年的建邦者,融入新時代的洪流,拋棄個人的、短期的和小的利益,追求造福全希臘的長期利益?”
眾人靜靜思考。
“我們再往上走一層,也就是第五層。這一次,我們不是站在希臘人的角度考慮問題,我們站在全世界和全人類的角度考慮問題。那麼,我們往下看,那些貴族,在做什麼?”
“他們為了自己和小團體的利益,為了自己的權位,迫害平民,阻礙更多人的幸福;他們奴役農民,讓農民淪為種地的畜生;他們殘害商人和手工業者,阻礙了更多的商品流通;他們獵殺魔法師,阻塞和打斷全人類進步的可能。你們用腦子……不,你們用你們的腳後跟想一想,一個幾乎與全世界所有勢力為敵的集團,真能千秋萬代永固不滅嗎?”
“所以,他們在短期是聰明的,但長期來看,就是蠢的,愚昧的。”
“普通人可以不在更高層審視自己,但是,背負榮耀者不能!”
“人類為了更好地生存,為了更好地進步,必將推翻一切的罪惡、錯誤與落後!縱觀人類的曆史,就是一部抗爭的曆史,推翻一個又一個時代最大的罪惡!”
“你們,希望人類抗爭失敗嗎?”
蘇業掃視議事大廳。
眾人沉默著。
“那麼,法斯特將軍,你認為,那些貴族最終是對的,還是錯的?”
“我……”法斯特偷偷看了一眼米泰亞德大將,猶豫不決。
“當我們看待一個問題,隻看現在,那意味著我們放棄追尋未來;隻看低層,那意味著我們放棄攀登高峰。所以,法斯特,你告訴我,你想要停留在原地,還是追尋未來?你想要縮在聖域,還是攀登高峰?”
法斯特依舊沉默。
米泰亞德望著蘇業,露出欣慰的笑容。
“生而為人,當追尋未來,攀登高峰。”
傳奇大將的聲音,在議事廳內不斷回蕩。
歐幾裡德徐徐道:“如果蘇業沒有追尋未來,普羅關外的鐵蹄聲就不會響起;如果蘇業沒有攀登高峰,世界上就沒有造紙術和活字印刷;如果蘇業像那些貴族一樣,隻考慮自己的利益,隻考慮柏拉圖學院的利益,甚至,隻考慮魔法師的利益,那麼,百象宮殿與英雄宮已經佇立在雅典城中,而蘇業,已經是烏魯克的新王。”
貴族戰士們默默低下頭。
“當英雄宮升到羅姆斯山上的時候,當吉爾伽美什的光芒照耀溫泉關的時候,沒有援軍,我選擇撤退。”蘇業臉上漂浮著不可捉摸的似有似無的笑意。
眾人呆呆地看著蘇業。
法斯特咬著牙,握著拳。
他知道,蘇業說的撤退,不隻是撤出溫泉關,不隻是撤出希臘西北地區,更不隻是撤出雅典。
“我也有些厭倦了,”歐幾裡德皺著眉頭道,“蘇業的歸宿,應該和我一樣,徜徉在魔法與知識的海洋,然後,創造出驚世的理論,為人類不斷開辟出新學科。你們,一直在耽誤蘇業。”
會議在凝重的氣氛中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