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尼拔輕聲訴說他不曾告訴任何人的往事。
沒有接下來的描述,像是沒頭沒尾的糟糕故事。但是另一個他已經聽懂了其中的含義,他知道了全部。此時此刻,他終於相信了這個男人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看來無論哪個世界,上天都不會放過他跟米莉。
“我們躲避軍隊的時候被土匪劫持,天很冷,沒有食物。他們吃了她,他們吃了她……”
漢尼拔的內心也為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將未完成的故事填補全麵。想想吧,天寒地凍,沒有任何糧食,土匪都要吃人的情況下,怎麼可能有多餘的食物給這個世界的漢尼拔?那麼這個世界的漢尼拔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也吃了米莉。但是他至今不想回憶也不願承認。
漢尼拔冷漠的看著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他並不同情這個自己,作為哥哥沒有保護自己的妹妹,這是不可原諒的重罪。
已經犯下了過錯卻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這樣軟弱的男人並不是漢尼拔.萊克特,他不承認這樣一個自己。
也對,他們隻是同素異形體,某個世界有著極為相似的過去跟經曆,進而變得極為相似的兩個人而已。就跟蝙蝠跟鳥一樣都能飛,是進化造成他們有同樣的進化趨向,實際蝙蝠跟鳥還是從根本上不用科目類彆的生物。
“你太脆弱了,甚至沒有挺過自身的痛苦。難怪如此拖遝,留下能讓人按圖索驥的線索。需要我幫你嗎,做最後的處理。”
另一個漢尼拔——模仿犯內心震撼,他已經想到了漢尼拔所說的是什麼。在發現羅蘭的那部劇的時候,他就該抽身退出,離開威爾的生活跟BAU的工作。但是他沒有,他想讓羅蘭住口。之後連續意外引起了警方注意,是他第二次離開的機會,最起碼疏遠於最可能懷疑他的威爾。但是他沒有,還是用各種理由讓自己留了下來。
的確,如果莫名其妙離開,會引起BAU的懷疑。但是現在,BAU什麼證據都沒有,隻要他把所有線索處理掉,哪怕BAU再懷疑,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他選擇了最危險的方式,他留下的最大線索就是威爾。跟連續劇上演的不同,他沒有被邀請作為BAU的顧問,隻是威爾私下的一個討論案情提供建議的朋友。唯一知道他暗中提供幫助的人隻有一個,就是威爾。
所以,所謂的處理,當然是指處理威爾。
“不。他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想要多逗留一些時候。我隻是想,也許能夠……”
模仿犯走到威爾麵前半跪下,抬手擦去依然雙眼茫然無神,身軀痙攣似的顫抖的男人臉龐的汗水。
……也許能夠,不再孤獨。
但是近距離的接觸之後,他知道威爾不會輕易妥協。哪怕內心跟身周被陰暗所填滿,威爾依然堅韌又固執的維持著他那岌岌可危的底線。所以當發現威爾患病的時候,他鬆口了氣,甚至有些高興。
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這樣能更容易的推動威爾往他所希望的方向思考,這樣的話——毀掉他的話,沒有其他的誰能再利用他破案,去尋找模仿犯,沒有誰能更貼近威爾,讓威爾能聽從他推著對方前往泥濘的低語。
“你應該吃了他,如果你無法帶走他。”
漢尼拔勸說著這個世界軟弱的自己,如果忘記愛人的**,那麼就從食欲入手吧!你我都知道,我們最初的愛已經進入自己的唇舌,吞咽入自己的胃裡。想想那個你我一生都難以忘懷的味道,那是愛人的滋味。
模仿犯的雙手捧著威爾的頭,最終閉上眼。
“我無法殺死他,如果有人能懲罰我的罪,那麼隻有他。”
很矛盾不是嗎?模仿犯不希望被人抓住,他用儘方法脫罪,他甚至對威爾的病重視而不見。
但其實內心深處的某處,他知道自己罪無可恕。從很多年前吃掉了米莉的時候,無法原諒自己又無人懲罰自己,內心自我折磨的痛苦。
模仿犯終於冷靜下來,他站起身,看向另一個自己。
“感謝你的警告,我會儘快離開。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來通知我,因為我是另一個你?”
漢尼拔的神情有種長輩看著小一輩的微妙情感。
“一開始是想殺了你,試一試自己吃自己也彆有一番風味。直到我見到威爾,我就知道你是因為何種原因露出馬腳了。於是我又開始好奇這個連續劇的結尾,尤其主角是另一個我。”
模仿犯首次露出放鬆的體態,他知道漢尼拔說的是實話,這種情況下沒必要欺騙‘他自己’。
“家裡地下室還有一些‘食材’,我需要先處理掉那些,還有地下室的所有東西。”
漢尼拔笑了:“不用擔心,這點善後交給我就好了。我們可以一起走。”
當然他知道這是因為模仿犯不想讓他繼續呆在威爾家裡,對威爾虎視眈眈。
真是可笑,誰會對一個腦炎患者感興趣,已經嘗過更上等的,誰還會想要退而求其次?
漢尼拔想到他的小鎮男孩,在紅太陽下就算受傷流血,在黃太陽下依然能迅速痊愈。真是妥妥的可循環回收資源!不過光喝血根本不解饞,還是新鮮食材更重要一些。食材,食材~即將入手的食材!
漢尼拔內心已經在想用什麼火候跟第幾次出榨的橄欖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