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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裡格斯·雷耶斯, 十九歲,世界男單排名的第五名,西班牙人。
如果以二十歲為界限,是媒體公認的新一代的領頭人。
他的氣場強大,球風凶悍,他的球有著一股狠勁, 被本做出了“那家夥簡直就像一隻野性十足的狼”這樣的評價, 也是在上個月的荷蘭巡回賽中, 在十六進八的比賽中淘汰了本,導致本無法隨隊參加這次意大利站的巡回賽的罪魁禍首。
同時,也是奧古斯特的口中,在他遇到蘇舟之前,最為看好的一個人。
最後,也是蘇舟突然決定來到意大利的主要原因。
在那晚被奧古大大花式安利了乒壇男單的top10後, 蘇舟回到家, 便開始有輕有重的做起了功課。
而被他放在第一要點的, 當然就是這個被奧古斯特讚不絕口的西班牙人。
他早在無數的資料和視頻中, 熟知了這個十九歲少年的樣貌, 並且無比迅速的,將其與眼前的這個隻用白色的浴巾堪堪圍住了下半身的人重合了起來。
在大多數亞洲人看來,歐洲人的模樣都大同小異。
但事實其實不然, 在歐洲人自己看來, 雖然很難一眼就準確的判斷出, 對方流著什麼樣的血統、又來自哪個國家, 但是南歐與北歐人的外貌特征,其實是差距巨大又分外明顯的,對於居住在歐洲本土的人們而言,他們能很容易的一眼辨出,這人究竟是來自南歐還是北歐。
丹麥、瑞典、挪威、冰島、以及德國等國家的人,譬如尤利安和奧古斯特,都有著典型的北歐人樣貌。
在歐洲人的群體中,北歐人的黑色素是相對最少的,他們多數有著或燦金色或鉑金色的頭發,顏色極淺的瞳孔,他們的發質柔軟,額頭飽滿,皮膚薄而顏色淺,甚至不少人都擁有著堪稱吸血鬼一般的蒼白膚色。
與亞洲人相比,北歐人的五官分明、輪廓立體;但如果和南歐人相比,南歐人卻有著比北歐人更加深邃的輪廓,五官的起伏更大。
而身為西班牙人的羅德裡格斯——奧古斯特說過,因為他的名字發音太長,人們通常也會直接叫他羅德或者小羅德——羅德就是典型的南歐人長相,他的五官更為立體,有著高高的近乎直三角形的鼻梁,眸色也不似奧古斯特的天空蔚藍或者如尤利安那般的極淺棕色,而是極深近黑的蜜棕色,他的眼窩非常深邃,在他認真起來的時候,那雙深邃的眼仿佛能化身成凶惡的猛獸,泛著冰冷的凶光去撕咬獵物,但在他熱情奔放的嬉戲打鬨時,又好像變成了無邊無際的星際宇宙,無比的熱情而迷人了起來。
唯一不符合西歐人特點的是,他的祖上或者父母之一或許來自北歐,他的發色是如同碎裂陽光一般的燦金色,比奧古斯特的鉑金色更加奪目。
他的身上還帶著熱氣,□□的皮膚泛著健康的小麥色。
他的一隻手正搭在自己的小腹上,拽著那條堪堪遮住下半身的純白浴巾,另一隻手則搭在自己濕漉漉的發上,他的發上蓋了一條同色的雪白毛巾。
他的身上有著數不清的水珠向下淌去,順著他緊實流暢的身體線條,滑過凸出的喉結,凹陷的鎖骨,流過他的胸前一點,沒入他的腹肌之間,又彙聚於那被浴巾蓋住的地方。
而他偏深色的小麥膚色,又與蓋住他下身的雪白浴巾,形成了色澤偏差無比強烈的感官刺激。
而此時,他臉上見鬼的表情正與蘇舟的微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無疑是聽得懂英文的。
“…fxxk!”羅德裡格斯愣神之後,痛罵一聲。
他把頭上的毛巾扔到一旁,抓緊圍住下身的浴巾,兩步走到了蘇舟的身前。
蘇舟坐著,他站著。
西班牙人深棕色的眸中,閃爍著無比濃烈的審視與怒意。
然後,他單手一撐,左手抓緊浴巾,右手則“咚”的一聲,撐在了蘇舟身後的寫字台上。
他桌咚了蘇舟。
被突然怒氣衝衝桌咚了的粥粥滿臉茫然。
這茫然似乎讓西班牙人更憤怒了。
他拖長了音“哈”了一聲。
“好吧,讓我想想,你是怎麼混進來的?這家酒店的安全工作真的該好好做做了,而你——”
他俯下身,湊到蘇舟的臉前,他的身上仍然帶著些許熱氣騰騰的水汽,這些水汽在同一時間打濕了他的睫毛和眼瞼,卻讓那雙深邃的眸子中仿佛燒起了火,足以在瞬間就把他注視的人燒個乾淨。
羅德裡格斯口吻諷刺的說,簡直像是要把眼前的人踩到泥裡。
他主動用手摸上了蘇舟的發,動作是溫柔的,從嘴巴裡吐出的字詞卻無比惡毒。
“看看,一個亞洲人,新的愛慕者,如同隱藏著無數罪惡的黑夜一樣的黑色短發,很抱歉,哪怕是黑色的,我也更喜歡卷發,而你的頭發如此柔軟,發質細膩,恰恰是我最不感興趣的類型。”
他的手指狠狠的壓著蘇舟的眼眶。
“然後再看看這雙眼睛,沒有一點起伏的五官,鬼知道你這雙看似無辜的黑色眼睛裡藏著多少惡心肮臟的齷齪事情,我真想用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讓你知道,不該看的事情永遠不要去看,這可以讓你活的更好。”
然後他的手略過鼻梁與嘴唇,直接要掐住蘇舟的脖子——
但是蘇舟先他一步,在西班牙人即將掐住他時,便不容拒絕的抓住了西班牙人的手腕。
蘇舟的笑意也消失不見了。
他冷靜的說:“雷耶斯先生,我想你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你的愛慕者,也不是你的腦中現在所想的任何一個人。”
西班牙人順勢掙開了蘇舟的手,他“哈”了一聲,與蘇舟拉開了距離,他走到床邊,翻著不知道被他扔到哪裡去的手機。
“你這樣的說辭對我沒用,我受夠了你們這群偷窺變態狂了,聽著,識相的話,最好在三秒之內滾出我的房間,不然我會打電話讓警察和你有個約——”
“——羅德裡格斯!”
背後有陰影覆了上來。
拳似流星眼是電,伸手擒拿快打慢。
西班牙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抓腕壓臂,反手封喉。
一切不過連萬分之一秒都不到,他就被這個該死的、不知用什麼方法拿到了他的房卡的偷窺狂給背手擒拿,不容反抗的壓在了身下。
你說見鬼的怎麼回事,粥粥還想說見鬼的怎麼回事呢。
這人被他反扣了手腕壓住了也不老實,蘇舟又不敢真的用力,就怕不小心傷到他。
老天,這可是他未來六天的室友——雖然可能很快就不是了,世界男單top5的球員,年輕一代中最耀眼的天才,西班牙國家隊的一員……
一個不小心,傷了這隻價值千金的手腕,真的可能會引發國際問題。
粥粥試著講道理。
“雷耶斯先生,請不要掙紮,你的這個姿勢根本使不出什麼力氣,我的爸爸是軍中高官,這些用來克敵防身的小技術,我在初中的時候,就能用這招來對付一個比我強壯不少的高中生。”
“請允許我再介紹一遍。”身下這人還是不老實,不得已,蘇舟隻好弓起膝蓋,由背後頂住西班牙人□□的的腰,“我是蘇舟,來自中國,是你在意大利參加巡回賽期間的室友。”
西班牙人掙紮著,但是這個看著還沒他高的電線杆子好像還真的按對了什麼地方,他是真的使不出什麼力氣。
西班牙人簡直要氣瘋了。
蘇舟也看出這人似乎根本就沒在聽他說話。
老天,結合一下這人之前說的,這個可憐的西班牙人究竟經曆過什麼,這是要出心理陰影的節奏了。
他想想,他對西班牙人的總體印象大概是——
熱情奔放,樂觀向上,講究實際,卻又無拘無束。
而現在的這位emmmmmm……
蘇舟:“…………”這真是一個不愉快的開始,奧古dady,他可能真的要去你們的房間打地鋪了。
如果不是根本空不出手來,蘇舟真想哀叫一聲,雙手抱頭去撞個牆。
這是什麼鬼一樣的見麵啦!
蘇舟頭痛的說:“你沒看到床那邊的行李箱嗎?那個行李箱就是我的,我在下午就到了,而且我把行李箱放到了書桌台前,現在我的行李箱移動了位置,難道不是你選擇了靠內的床位,然後把我的行李箱給拖過去的?”
羅德半闔著眼,冷哼一聲:“編?你繼續編?那分明是卡洛斯的行李。”
蘇舟:“………”粥粥的行李箱在哭啊???粥粥的球拍還在行李箱裡頭呢!
他好像知道問題是出在哪裡了。
“你們西班牙隊的房間……怎麼分配的?”蘇舟試探著鬆開了羅德裡格斯,他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手勢,又主動退後兩步,與這個西班牙人拉開了距離。
羅德裡格斯敵意滿滿的看著蘇舟,他彎下腰,把在掙紮過程中掉到了地上的手機,迅速的撿了起來。
蘇舟深呼一口氣,再退一步,努力的擠出一枚看似友好的微笑。
“我相信一定是你們在分配房間上出了什麼問題,我可以理解你對出現在你房間中的陌生人的防範,我就站在這裡不動,你打個電話給你們的隊長、教練,甚至是打給酒店的前台也可以,一定——”可以知道粥粥對你沒什麼惡意。
對麵,電話已經通了。
羅德裡格斯的意大利語似乎不太好,張口吐出的就是口音有點古怪的英語。
幸運的是,蘇舟聽得懂英文。
不幸的是,蘇舟聽得懂羅德裡格斯所說的英文。
金發棕眼的西班牙人警惕的看著蘇舟,張口就道——
“警察嗎?我這裡——”
蘇舟:“………”媽的讓著你你還上天了是吧???
於是蘇舟又一次把貌似智障的西班牙人給壓上了床。
隨你掙紮,粥粥才不管你。
蘇舟拿過西班牙人掉在床上的手機,熟練的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奧古斯特?”
“啊,是我,這是我室友的手機。”
“真的很抱歉打擾你,但是承你吉言,我和我的室友似乎出了一點小問題,能麻煩你過來一下嗎?”
“好的,1206。”
“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儘快。”
“好的,我會給你開門,一會見。”
蘇舟掛斷手機。
身下的西班牙人正動作彆扭的努力轉頭,滿臉狐疑。
“奧古斯特?”
蘇舟用鼻子哼聲。
羅德再說:“奧古斯特·沃爾夫???”
蘇舟用鼻子哼了兩聲。
羅德繼續說:“德國國家隊隊長,世界第一的奧古斯特·沃爾夫???”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德國隊所在的房間號與西班牙隊相接壤,聽到了蘇舟語氣古怪的“請儘快”的請求,奧古斯特到達這裡的速度,快的超乎想象。
蘇舟繼續用鼻子哼了第三聲。
然後,他再次鬆開羅德,快步朝門邊走去。
打開門栓,來人果然是那個金發藍眸的德國男人。
酒店內的暖氣開的很足,奧古斯特的額角掛著幾滴汗珠。
男人是跑過來的。
跑過來的德國隊長注視著打開門的中國男孩,不禁露出了萬分詫異的表情。
讓他看看。
上衣淩亂,麵色發紅,頭發也亂糟糟的,像是經過了………一場搏鬥?
蘇舟的臉色簡直難看的一言難儘,側身邀請奧古斯特進了門。
奧古斯特徑直走進了屋,然後就看到,嗯,渾身□□——那唯一的遮羞浴巾,早都在剛才的掙紮中不堪一擊的掉落了……
好吧,就是他非常看好的西班牙小將,渾身□□的半躺在床上,白色的床單上布滿了數不清的褶皺,像是床上的人對這可憐的床單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而做出這件事情的、那個正坐在床上的當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一臉慘遭………嗯的表情,麵色赤紅的簡直像是要原地爆炸,尤其是——
奧古斯特的眼神,下意識的看向了那個男人們都有的位置。
奧古斯特:“………”
羅德裡格斯:“…………”
深藏功與名的粥粥冷哼一聲,一把帶上了門。
室內。
奧古斯特並不是大魔法師,也不是一個純潔的成年男人。
他下意識道:“馬上就要比賽了,你們不要太——”激烈,意識到自己失了智的男人,及時的把最後的兩個字,給重新吞進了胃裡。
然而,同樣並不純潔,床底下藏了一堆美女寫真的羅德裡格斯,怎麼會聽不出那還沒有出生,就被迫宣布死亡的下文,究竟是什麼意思。
羅德裡格斯的眼神已然完全呆滯,他緩緩的將他死掉的目光,看向了那個黑頭發黑眼睛的中國人。
然後他終於意識到了,這個中國人真的沒說謊,是他太過先入為了主,還有,他貌似又被他該死的隊友們給耍了。
去他媽的卡洛斯!去他媽的卡洛斯的行李!
老天,突然看到自己的房間裡,多了一個並不是自己原定室友的外國人、一個陌生人,尤其是他之前還剛剛經曆了類似的事情,也不能全都怪到他的頭上…吧?
“哦,上帝。”頹廢捂住臉的西班牙人,真想拿到一個時光倒流器。
和幾分鐘前的蘇舟一樣,他的腦中被一句話瘋狂刷屏——
不管這個中國人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會跟德國隊的隊長如此熟悉——
總之,這是什麼糟糕透頂的見麵啊?!
我們的粥粥沉穩大氣,不動如山,他冷靜的走進浴室,從中拿出了一條新的浴巾,然後走到床邊,蓋到了埋頭絕望的羅德裡格斯的身上。
羅德裡格斯抓緊浴巾,羞恥之下,有點感動。
眼前這個有著純粹的黑色頭發,與漂亮的黑色眼睛的中國人——他收回前言,這個人的黑發黑眼真是好看極了——這個中國人對他扯出了一抹清淺至極的友善微笑,背後仿佛在閃著朦朧聖潔的環形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