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讓鄭大夫驚恐難耐,幾乎完全坐不住。
所以女兒第二次小心翼翼地提出要下去看看的時候,她沒有再反對,而是脫了自己的身上的外套給小女兒裹好,自己先下車示意:“上來。”
林蕊看著母親的後背嚇了一跳,立刻反對:“媽,我自己走。”
“聽話,趕緊上來。”林母堅持要背小女兒。
蛇咬人基本上都是咬在小腿或者腳背上,真正能拱起身子攻擊人,她猜測隻有眼鏡蛇。
林母高高地背起女兒,催促她道:“腳往上夠,夾著媽的腰,不要拖在下麵。”
那條蛇大約一米長,即使真能直起身子,最多也就能抬起來半米高。沒有下半段做支撐,它的身體豎不起來。
林蕊直覺不妙,小聲問母親:“媽,怎麼了?”
“噓,先不說話,媽帶你過去看看。”
越往山上走,那股濕漉漉的陰森感越強烈。鄭大夫覺得自己是陷進了沼澤中,深一腳淺一腳的,怎麼也掙紮不出去。
理智告訴她要趕緊退回車上才安全,然而情感卻讓她無論如何都不能丟下丈夫跟蘇木不管。
就不該讓孩子出來幫公安這個忙的。
鄭大夫心中充斥著滿滿的後悔。
什麼盜墓賊,牽扯再重要的國寶,那也是挖人祖墳的缺德鬼。這樣的人,值得大家冒險過來救他們嗎?
自己就該攔著的,看病找醫生,抓賊找警察。她家蘇木兩頭不靠的,這群大人找個孩子較什麼勁兒。
被暴雨打出萬點坑的山坡泥濘不堪,每走一步,鄭大夫的鞋子都要重上一斤。
趴在她背上的林蕊愈發不安,小聲念叨:“媽,我下來自己走。”
出門的時候太匆忙,林蕊都忘了換雙膠鞋。
“趴好了,聽話。”林母又顛了下背上的女兒,叮囑道,“蕊蕊,雄黃包抓好了,有什麼不對趕緊撒出去,知道嗎?”
雄黃氧化後就是□□,毒性大得很。否則她真想讓小女兒身上撒滿了雄黃,好避讓開毒蛇。
林蕊連連應聲,趕緊捏緊手上的油紙包,咽下喉嚨口的話。她懷疑自己跟母親遭遇了“鬼打牆”,因為走來走去好像都在海棠果林附近轉悠。
那一片海棠林雖然不小,但沒理由總也走不到儘頭。空氣中彌漫著股說不清的味道,像是暴雨將魚都衝上了岸,散發出噴鼻的腥氣。
林母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額頭跟後背都汗如水漿。
不能慌,她在心裡頭告誡自己。現在這狀況,必須得想辦法闖出去,否則她們娘兒倆得活活困死在原地。
一時半會兒餓不死,起碼旁邊就有海棠果能填肚子。就是雨後降溫,到後麵體溫下降太厲害,她們都會吃不消。
“媽,這是不是瘴氣啊?”林蕊小心翼翼地問。
她想說好像瘴氣能夠製造幻境,不過怕被根正苗紅講科學的鄭大夫揍,沒敢提。
林母看了眼周遭,皺著眉頭叮囑小女兒:“把雄黃拿出來,小心點兒,慢慢撒著。”
鹹蛋黃一樣顏色的雄黃細細的撒出了一條線。不知道是真的驅除了瘴氣還是因為有了路標,林母這回走了三五分鐘就將海棠林丟在身後。
她不敢耽擱,一路背著小女兒快快往草地的方向去。待看到微弱的橘黃色的光,母女倆俱是心頭大定。
“蘇木——”林蕊扯著嗓子喊正往坑洞邊挪的少年,“你找到草藥沒有?”
彎著腰的男孩下意識地直起身,示意林蕊:“這就是啊。”
幾乎是他站直的瞬間,一道黑影從坑洞中躥出來,堪堪擦著男孩的手邊飛過去。
“蛇!”林蕊失聲尖叫,下意識地就將手上的雄黃撒了過去。
大約雄黃對蛇來說真有強烈的刺激性,那條拱起身子的長蛇立刻往回避,被反應過來的蘇木一叉子卡住了脖子。
鋼叉是蘇木前天晚上從箱子裡頭翻出來的,他常年鑽墳堆的爸親手製作的產品,抓蛇一抓就是一個準。
林蕊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的時候,蘇木已經捏住蛇頭下麵,迫使黑白相間的大蛇張開嘴巴,一把鉗子直接拔光了所有蛇牙。
鄭大夫目瞪口呆,半晌才找回直接的聲音:“你個孩子怎麼能這麼莽呢?”
這是要徹底得罪死了大蛇啊。
蘇木鎮定得很:“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它要真盯上我就不能放它走。”
周師傅跟好不容易從泥坑裡頭拔出腳的公安麵麵相覷。
這事兒透著邪門。就連林建明都懷疑草藥是被大蛇拖到坑裡頭去的,目的就是為了引誘他們過去采,好方麵它報仇。
蛇躲在坑洞暗處不是偶然,它是在伏擊!
大蛇被卡住了脖子,還在地上翻滾掙紮。
蘇木毫無畏懼,直接拿出墨綠色的行軍水壺。那裡頭的藥酒已經被用光了,他又灌了小半瓶水。此時晃一晃清洗下來的酒液,剛好可以撲在銀環蛇身上。
這下子,大蛇終於消停下來,像是被打了麻醉劑一般,搖搖晃晃地癱倒在地上。
林蕊捂著嘴巴,軟軟地癱在她媽的背上,抓著雄黃包的手也無力地垂了下來。
剛才,就差一點兒,那蛇就要咬到蘇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