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成的夥計(1 / 2)

穿成親媽十四歲 金麵佛 11347 字 8個月前

孫·黃世仁拄著手杖滿臉獰笑, 一步步逼近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林·喜兒:“蕊蕊, 你怎麼不去看哥哥啊?”

那口吻幽怨的, 仿佛青樓的頭牌阿姑嗔怒另結新歡的恩客:死鬼, 你怎麼不登老娘的門?

林蕊渾身惡寒。

她眼睛眨巴兩下, 迅速穩下心神,滿臉委屈:“我要上課啊。你都不知道我們學校有多變態, 從早到晚,沒的一分鐘歇的時候。我現在天天是披星出戴月歸, 根本就沒有人權。”

孫澤叫她給逗笑了:“人權?哎喲, 我們蕊蕊知道的可真多。那你告訴哥哥,禮拜天呢?我好像隱約聽誰提起過,你禮拜天撒歡跑出去玩了啊!海棠果好吃不?釣到蝦子沒?”

要死,姐夫你平常多聰明的人啊, 這個時候怎麼能看不出你小姨妹正躲著你哥兒們呢,居然還在他麵前提起自己。

就不能讓她牆角花蕊靜靜開嗎?她這麼遺世而獨立力圖低調的人, 一點兒也不想在隱形債主麵前刷存在感。

林蕊兀自嘴硬:“我那是去體驗生活, 我姐讓我寫作文來著。”

“體驗生活啊。”孫澤點點頭, “挺好的, 我在屋裡頭悶了這麼久, 我想這不行啊, 我又不是雞鴨鵝, 還能孵蛋。所以我就出來走走,看看這江州城近來的變化,你猜, 我看到了什麼?”

蘇木相當不耐煩跟這人耍花腔,直奔主題:“不就是商店裡頭的進口錄像機漲到五千二了嗎?”

要不是嬢嬢不許他再去西郊抓蛇,他賣了蛇將十台錄像機的兩千塊錢差價補給這人就是了。

省的蕊蕊成天提心吊膽的,活像欠了他多少債一樣。

“什麼時候賣錄像機是你自己做的決定,彆把責任全推給我們。”

孫澤鼻孔裡頭出氣,想用手杖點蘇木,奈何自己重心不穩又堅持凹造型,直接一個踉蹌。

要不是林蕊本著關愛殘障的人文關懷,孫·黃世仁就直接摔個狗啃泥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居然有臉氣急敗壞,指著蘇木嗬斥:“我在跟蕊蕊算賬呢,有你什麼事兒?”

“何半仙是我爹!”蘇木捧著手裡頭的玻璃壇子,挺起胸膛,“反正這事你不能賴在我們身上。”

孫澤一副泫然欲泣的小寡婦上墳臉:“蕊蕊,你就這麼撇清了?”

林蕊搖搖頭,滿臉懇切:“不,要不是因為孫哥你相信我,也不會那麼草率就出貨。雖然現在店裡頭的進口錄像機基本上也沒幾個人買,但我不是推卸責任的人。”

蘇木傻眼,蕊蕊這是怎麼了?還怕他們兩個對付不了一個獨腳獸?打不死他變妖怪!

林蕊伸手指向少年懷中抱著的玻璃壇子,認真地看向孫澤:“所以我一直在琢磨,到底怎樣才能彌補孫哥你的損失。我想來想去,給你找了個發家致富的新門路,泡椒鳳爪。”

夕陽下,玻璃壇子中那一隻隻泡的白白胖胖的鳳爪,仿佛集體變成了大公雞揮舞的爪子:來,爺!

半個小時後,孫澤坐在解放公園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麵前的玻璃壇子,半晌,他才啃了口泡椒鳳爪。

沒錯,蕊蕊給他想出來的發家致富新門路是擺攤子賣泡椒鳳爪。

蘇木拽著林蕊到邊上咬耳朵:“行嗎?就他,他不給你送光了才怪!”

看看他那漫天撒錢的架勢,跟電影裡頭的敗家子一模一樣。

“現成的資源!”林蕊皺著眉頭訓斥蘇木,“你不看看他那樣兒,整個一花孔雀。”

男人最長情,永遠偏愛年輕漂亮的姑娘。

女人也不差,誰不愛英俊瀟灑的小夥子。

對麵賣磁帶的攤子上正播放著寶島女歌手甜美的歌聲:“……女人愛瀟灑,男人愛漂亮,不注意迷糊地就迷上你。……”

就孫澤這樣的,不在女性消費者身上掙錢,真是白瞎了他那花孔雀的氣派。

人家許亞軍演回伯爵就有姑娘要帶著六萬塊錢嫁給他。孫澤這樣的,打個一折綽綽有餘,怎麼也能讓消費者心甘情願地掏出六千塊。

孫澤有點兒犯嘀咕,解放公園他來過好幾趟,都是陪著女朋友們過來逛。

這兒攤子多,各種花裡胡哨不值錢的小東西也多,女孩子就愛這些虛頭巴腦的玩意兒。

好比初中生物書上的插圖,雄鳥求偶酷愛撿些亮晶晶的小石子之類的擺在巢穴邊上,這樣才有雌鳥會停下來搭訕。

他嫌棄地掃視周圍的攤子,皺著眉頭看麵前的玻璃壇子。他現在抬腳走人,蕊蕊會不會跟他翻臉啊?

難說,這丫頭人小氣性大,惹毛了她,她能賭氣幾個月都假裝看不見人。

林蕊雙手叉腰,眼睛一瞪:“不行,你還想不想做生意了?”

孫澤趕緊擺手:“哎喲,好了哥哥逗你玩的。我找你算什麼賬啊,哥哥就是無聊,你也老不去看我。”

他哪裡看得上這種擺地攤的小生意。他的生意,一進一出都是萬字開頭。

林蕊嗤之以鼻:“什麼叫買賣,有買有賣,要麼賣擺在貨架上的商品,要麼賣創意,好比廣告公司,再好比科學技術。你那個算什麼買賣?”

孫澤擺手:“哎喲,妹妹你不懂,我那賣的都是緊缺物資。”

“錯,你倒賣的是批條,或者再準確點兒講,賣的都是特權。”林蕊伸手虛指一圈,“比起特權批條,街上這些擺攤子的,才更有資格被稱之為生意人。起碼他們創造了服務價值,改善了人民的物質文化生活。”

她這話太重了,孫澤一時間臉都有點兒掛不住:“蕊蕊!”

林蕊才不怕他呢。

她跟沒聽見一樣,自顧自說下去:“你知道為什麼老百姓恨官倒嗎?因為大家都在跑步進小康,就跟馬拉鬆長跑一樣。你開著小轎車跑全程,末了得意洋洋地搶先越過終點線。老百姓能不很你們嗎?”

本·約翰遜跑得再快,其他人也沒二話說,因為人家是靠兩條腿跑的,奧運金牌拿的堂堂正正。

蘇木在邊上羞愧得恨不能捂臉,小聲嘀咕:“他服了興奮劑。”

林蕊這會兒才想起來今年漢城奧運會上的最大醜聞,加拿大飛人本·約翰遜因賽後尿檢陽性被剝奪奧運金牌的事。

輸人不輸陣,她從善如流:“所以一切歪門邪道勢必為人民所唾棄,即使能夠一時間蒙蔽大眾,最終也會被時間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孫澤半眯著眼睛,突兀地笑了:“蕊蕊,對於整個宇宙而言,空間上,我們渺小不堪,時間上我們滄海一粟。”

蘇木豎著耳朵聽他滿嘴跑火車,立刻指出他的謬誤之處:“滄海一粟還是形容空間的。”

孫澤一時不察,叫泡椒鳳爪嗆得死去活來。

他咳得臉紅脖子粗,氣急敗壞:“人生就是隨波逐流,這才是生活的真諦。”

林蕊一點兒麵子也不給他的翻白眼:“曆史證明,隨波逐流的基本上都是被當成替死鬼送人頭的。”

站隊清算抓的也是末班車,早早入局的跳出去也快,人家等你來清算?

還隨波逐流呢,要割韭菜頭一個割你!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誰不想掙錢?誰看人掙錢不眼熱?”林蕊白眼珠快翻上天了,“要說特權,有特權的人海了去。”

難聽點兒講,孫家這種級彆撐死了也就是個高級打工馬仔。

風雲變幻中傷筋動骨的基本上都不是大佬,人家穩坐釣魚台,丟出去的全是馬仔。

國家搞物價闖關,目的就是為了能夠從根本上鏟除官倒的生存土壤。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要重點清理官倒這一塊兒了。槍打出頭鳥,大雨傾盆,再不跑去躲雨,你就在雨中淋著。

現在資本為什麼往海南跑,那些利用計劃價格跟市場價格拚命摟錢的人不知道批條倒賣好掙錢嗎?他們是清楚再不走,就跑不掉了!

有些事是能做不能說,有些事能說不能做。

桌子底下的事情,無論動靜多大,誰把它攤到台麵上,那就該缺胳膊斷腿了。

“孫哥,大表哥為什麼找你做生意,你不會心裡頭沒底。”林蕊索性一次得罪人到底,“人家看的不是你,是你的背後。”

自古禍起蕭牆,千裡之堤毀於蟻穴。多少人是倒在後院起火上頭的。

孫澤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冷笑道:“你是說我這人一無是處?”

“起碼你沒自帶光環讓人心甘情願地送錢給你花。”林蕊不甘示弱,“從來隻有錯買的沒有錯賣的,商人的本質就是逐利。從你身上撈不到利益,人家憑什麼投資你。”

呂不韋吃飽了撐的去投資秦國的質子?沒有利益誘惑,他錢多燒的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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