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蘇木跟著林蕊上樓,滿臉無奈:“下次,等我們考完試,再去江州飯店住行不?”
林蕊從鞋盒子裡頭往外掏鈔票,每拿出一張票子她的心就顫抖一下。
然而氣勢不能輸!
少女冷笑:“等什麼中考結束啊,今晚就住。不然到時候人走了怎麼辦?
她猛然反應過來,簡直要跳腳,“你小師姐要在江州定居?”
哎呀媽啊,她也是傻。人家孤女投親可不就得長期住下。
蘇木沉默著沒否認林蕊的說法。小師姐的確要在江州城長住上一段日子。
少女心中的怒火簡直能燒了整棟樓。
還蓋什麼院子裡頭長葡萄的房子,去去去,住他的大飯店去。
人家有豪宅住,不稀罕!
蘇木無奈:“蕊蕊,等中考完了安排好了,你想住多久都行。”
少年想來想去,覺得蕊蕊就是跟小師姐較勁兒。
蕊蕊天性好強,小師姐能住江州飯店,她卻不能住,她不高興了。
林蕊跳腳拍他的腦袋,誰稀罕住江州飯店了?明明是他自己想,彆潑臟水到她身上。
少年兀自跟林蕊解釋,現在的江州飯店基本上是涉外服務,普通人拿著錢也住不了。
小師姐是香港人,身份不一樣,她可以憑借身份證件入住。
林蕊冷笑,香港人就了不起了?
江州這一畝三分地上,她還就不信今晚她住不到江州飯店。
“蕊蕊,真不行。等以後,以後好嗎?”少年央求地看著他,生怕少女又發作起來。
林蕊驕傲地抬高下巴:“我不能住?那我今晚還偏偏就要住。”
不就是近在咫尺的江州飯店嗎?又不是隔著千山萬水加州旅館,她憑什麼住不進去?
林蕊二話不說,轉身下樓打電話。
哼,她才不找乾爺爺呢。
乾爺爺就是叛徒,他故意把那個小師姐找過來臭顯擺。
這事兒她得找孫哥幫忙。
上次孫哥還要請她去江州飯店吃飯,她嫌浪費錢,沒去。
不過是開間房睡一晚,她又不是不給錢。
蘇木無奈至極,一路追著林蕊下去。
“這麼晚了,你打擾人家不好吧?說不定人家已經睡了。”
林蕊抬眼看了眼鐘,才晚上十點,對於孫澤而言,夜生活才剛開始呢。
“那你也找不到他,他肯定人不在家裡頭。”
林蕊已經拿起聽筒,看都不看蘇木一眼:“我可以打他的尋呼機。”
蘇木眉毛皺成一團,苦口婆心地勸少女:“等他看到的時候不知道幾點鐘了。好了,蕊蕊,你趕緊回去睡覺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你回來做什麼呀?”少女伸手拍拍他的臉,皮笑肉不笑,“放心,姐姐都說了跟著姐姐有肉吃,我今晚肯定讓你住到江州飯店。”
說著她還又摸摸人家腦袋。
何半仙在邊上吃著蘭花豆。
王大軍一邊往嘴裡塞花生米,一邊好奇地追問:“蕊蕊這是做什麼呢?”
無苦嘴裡頭啃著羊排,口齒不清:“瞎折騰唄。”
這就好比張三豐,一日必定要三瘋。
也不知道小師兄到底是怎麼忍的,居然但現在也沒被逼瘋。
何半仙笑眯眯的,順手拿走了王大軍抓著的花生米:“你管他們呢,年輕人的世界你是不懂的。”
王大軍下意識反駁:“我怎麼就不是年輕人了?我還是青年。”
說著,他大聲朗誦起《我是青年》,“人們還叫我青年……哈……我是青年!我年輕啊,我的上帝!……”
話音落下,他總算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花生米被人順走了。
青年同誌頓時悲憤。
他總算明白小和尚那“吃光喝光拿光”的破毛病是跟誰學的了,敢情他們師門傳統如此。
孫澤的電話回的特彆快,幾乎是林蕊剛放下聽筒,店裡的電話機就響起來了。
少爺人還在軍人俱樂部跳舞,旁邊聲音嘈雜的很。
每說一句,他都恨不得把嗓子嚎破。
“怎麼啦?蕊蕊,想哥哥啦?”花花公子甜言蜜語,“哥哥也想死我們的蕊蕊了。”
林蕊可不相信:“孫哥,你女朋友呢?好啊,孫哥你又背著女朋友在外麵拈花惹草,下次我看到美女姐姐肯定會舉報你。”
孫澤語氣親昵,恨不得隔著電話線用聲波點點她的額頭:“小沒良心的,哥哥白對你這麼好了。她去訂做演出服了。今兒怎麼想起哥哥來啦?”
林蕊也不再跟他寒暄,直截了當:“孫哥,你在江州飯店有沒有熟人?我想再開兩間房。”
孫澤一下子來了精神,語氣中掩飾不住的興奮:“開房做什麼呀?哎呀呀,你個小姑娘開什麼房,不合適。”
林蕊氣呼呼的:“你甭管,你就告訴我行還是不行?”
孫澤哈哈大笑:“行,當然行,在哥哥這兒,我們蕊蕊有什麼不行的?”
林蕊總覺得這話聽著有點兒怪,不過沒關係,隻要達成目的就行。
少女得意洋洋地掛了電話,還特地衝小師姐笑了笑:“哎呀,真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無苦默默地看了眼小師嫂,咽下嘴裡頭的肉。
他可真沒發現她哪兒不好意思了。
林建明送陳海波廠長出去,跟王奶奶打招呼:“我去趟廠裡頭,家裡勞您多費心。”
王奶奶趕緊應聲,隻說他:“你也悠著點,彆把身體給搞垮了。”
“沒事,就是有幾個數據得去廠裡看了才知道。”林建明轉過頭看小女兒,疑惑道,“怎麼還站在這兒?還不趕緊回去睡覺。”
林蕊下意識地踩住了蘇木的腳,敢出賣她的話,她踩死他!
王奶奶護短,趕緊開口打圓場:“她跟小師姐一見如故,要送送人家呢。”
林蕊立刻眨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煞有介事地認真點頭,主動跑到小師姐旁邊,表示她們姐妹情深。
少女朝父親撅嘴巴:“爸,你早點休息啊。”
說著她又抱怨陳廠長,“叔叔,我再給你提示,垃圾處理廠還有管道都用的到鋼材,你不許再拉著我爸爸熬夜。”
至於怎麼規劃建設,那得他們想辦法設計好方案,由政府統一施行。政策要靈活運用,該靠的積極主動往上靠。
林建明笑著朝小女兒做了個手勢,催促她道:“趕緊上去睡覺吧。爸爸就睡廠裡值班室。”
林蕊笑得溫良淳厚,滿臉天真:“爸爸,我送你到門口吧。”
目送父親離開後,蘇木催促林蕊:“好了,回去睡覺吧。”
林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開什麼玩笑!今晚,江州飯店她住定了。
王奶奶也笑林蕊:“好了,趕緊睡覺去。”
無苦在邊上啃著雞爪說風涼話:“二姐,你彆鬨了,這麼大的人還沒小元元懂事。”
林蕊居然不生氣,還笑眯眯的看小和尚:“無苦,江州飯店的客房包含第二天早上的免費自助餐。”
小和尚嘴裡頭的口水立刻泛濫,連雞爪都顧不上,毫無原則可言地當即倒戈:“我也要去。”
還有什麼話可說呢?一輛出租車愣是塞進了五位乘客。
王大軍也想跟著去湊熱鬨的,奈何體型不占優勢。
青年同誌愣是在搶位大戰中含恨敗北,隻吃了一嘴巴出租車尾氣。
無苦恨不得時間進度條能夠直接剪輯,中間這一段哢嚓一剪刀下去,到了飯店就是第二天早上,他立刻坐在桌邊吃各種各樣的自助餐。
蘇木從後視鏡中默默地注視林蕊。
少女正熱情洋溢地跟珍珍小師姐打包票:“江州城沒有我不熟的地方,您要是想去哪兒玩,跟我說一聲。”
小師姐禮貌地向她道謝:“不麻煩你了,我跟蘇木講吧。”
少女立刻死死地掐蘇木胳膊,笑容甜蜜:“哎呀,蘇木非常忙的,她要考試呢。”
無苦努力從美味佳肴的幻境中掙脫出來,疑惑地看自己的小師嫂:“二姐,你不考試嗎?”
說著,他恍然大悟,也是,對二姐來說,考不考試都那麼回事。
少女勃然大怒,伸出手去揍小和尚:“我看你是皮癢。”
無苦死命往自己師伯懷中鑽。
哎喲喂,你們看看,二姐凶的嘞,又打人。
可惜何半仙向來重女輕男,隻嫌棄小師侄:“你彆動來動去的。”
做長輩的人抬起頭,衝自家師侄女笑,“珍珍啊,就當是自己家裡頭。蕊蕊比較活潑。”
於是活潑的蕊蕊“失手”連乾爹一塊兒揍。
自己家?可真是自己人啊!
車子停在江州飯店門口時,林蕊老覺得司機是迫不及待地逃跑。
大晚上的,他連車費都沒多要。一踩油門,車屁.股被火燒了一樣衝出去。
唉,應該再在飯店門口帶個客人的嘛,跑空車多浪費資源。
少女踏上半天的台階時,驚訝地看見孫澤已經等在門口。
“孫哥,你怎麼來了?”
這點兒小事,打個電話不就結了嗎?
孫澤眼睛眉毛飛上天,然後有興趣的看著麵前的男女老少。
哎喲喲,他說好端端的小丫頭家裡不住,住什麼飯店。
原來這又多了個漂亮小姑娘啊。
瞧瞧蕊蕊這幅小模樣,活像鼓肚子的河豚魚。
孫澤憋笑憋到腸絞痛。
幸虧他自帶雷達係統,掛了電話越琢磨越覺得有問題,立刻趕過來了。
不然的話,他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笑嘻嘻地摸了摸林蕊的腦袋,語氣親昵:“哥哥想我們蕊蕊了啊。看不到我們蕊蕊,哥哥夜不能寐。”
林蕊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意識地指著藥店的方向。
睡不著就是失眠,買個泡腳桶試試。
出一身汗,保準睡得呼打成雷。
對了,智能泡腳桶可以走起來,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求啊。
買泡腳桶送泡腳藥包。
其實充氣泡澡桶也可以考慮一下。
一天的疲乏,叫熱水泡個一乾二淨。
自家備浴缸不現實,要因地製宜地提高人民群眾的物質文化生活。
孫澤看著眉飛色舞,還問前台小姐要了紙筆給自己比劃示意圖的小姑娘,終於明白這孩子為什麼成績一直不咋樣了。
這跑題的功力。
妹妹哎,你還記得你來飯店是乾嘛的嗎?
少女滿臉懵逼,還在積極推銷:“這個可以有,孫哥,你真的應當考慮一下。自動加熱的,帶有按摩功能。”
看著複雜,事實上簡單,應該簡單吧。
孫澤的眉毛快要飛上天,恨不得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妹妹,注意形象。
咱們不能輸了氣勢!
看看你現在都成啥樣了,街頭清倉大甩賣的典型。
人家小姑娘站在旁邊,活脫脫的大家小姐。
林蕊立刻清清嗓子,凹出白骨精的造型來:“那個,孫哥,商業合作的事情,我們後麵再談吧。”
她扭過頭衝小師姐微笑,“不好意思啊,事情一多我就忙忘了。走吧,手續辦好了,我們上去吧。”
孫澤眼睛一亮,立刻興衝衝地要跟上。
蘇木伸出胳膊,卡在他前頭,禮貌地道謝:“麻煩你了孫哥,這邊已經忙完了,您請回吧。”
孫澤的眉毛在跳舞。
哎喲,臭小子,開什麼玩笑呢?他傻了吧唧他現在走。
孫澤似笑非笑:“誰說我要走來著,我不親眼看著我們蕊蕊睡舒服了,哥哥哪放心自己走。”
電梯到了,他推著人往上麵走。
蘇木下意識的抓著林蕊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後。
他真不喜歡孫澤靠近蕊蕊啊,這個人讓他焦灼又憤懣。
然而少年又不能直接趕孫澤走,如果沒有孫澤的話,他們甚至無法入住江州飯店。
蕊蕊說的沒錯,如果他們去美國的話,會有地方是允許他們進去而不讓美國人去的嗎?
什麼時候能夠正視自己,什麼時候不用青眼看外人,白眼向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真正談民族自尊與自信吧。
電梯門開了,孫澤笑眯眯地看林蕊:“蕊蕊要是住著開心的話,哥哥就給蕊蕊包房,咱們住到不想住為止。”
林蕊傲嬌地撇嘴巴:“我還未必看得上呢。”
“那是,隻能暫時委屈我們蕊蕊了。”孫澤親昵地揉揉她的頭發,笑容愈發深了,“等哥哥給我們蕊蕊蓋大房子,蕊蕊想要怎樣就怎樣,好不?”
蘇木脫口而出:“不勞您費心,我會給蕊蕊蓋的。”
少女立刻宣示主權:“明明是我蓋房子給你住。”
小師姐默默地看了他倆一眼,沒吭聲。
前麵傳來爭執。
光彩奪目的女人穿著睡衣站在門口,微微蹙著好看的眉毛:“你打擾到我們了。我們什麼關係?廢話!”
服務員為難:“抱歉,女士,按照我們的規定應當做登記。”
“真有趣,原來江州飯店住宿,還要交交結婚證啊。真是落後得可笑。”女人撩了撩微卷的頭發,勾住從浴室裡走出來的男人的脖子,“我們是伴侶,男女朋友。”
林蕊好奇地伸出腦袋探望。
現在男女要住一間房的話,需要證明夫妻身份。
所以一對夫妻出門旅行或者辦事,隨身必須攜帶結婚證。
哎喲,這漂亮姐姐怎麼瞅著有點眼熟?
少女下意識地轉過頭睇孫澤。
等看清身邊人鐵青的臉色時,她恍然大悟,驚恐地捂住了嘴巴。
媽呀,這姐姐不是那位當初在醫院有過一麵之緣的芭蕾舞明星嗎?
那個先前打電話的時候,孫哥說她去訂做演出服了。
看樣子這演出服好像是睡服。
林蕊的腦袋裡頭出現三個字,做頭發。
人生何處不相逢,何必非在酒店中。
少女的目光落在看八卦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和尚臉上,頓時悲憤。
她就知道沒事千萬不要跟這個小光頭湊在一起,否則肯定出大事。
好死不死,為什麼非要撞上這種事?
林蕊都要哭了。
少女可憐巴巴地看著孫澤:“孫哥對不起,我真不知道。”
她要知道這樣,打死她都不會非跑到什麼江州飯店來。
話一出口,林蕊就想給自己一耳光。
你個蠢貨,假裝不認識這女的不就結了。反正你們也不熟,你就見過她一回而已。
這樣,孫哥也不至於難堪。
然而話如潑出去的水,怎麼也無法收回頭。
孫澤麵沉如水,輕輕的摸了摸泫然欲泣的小姑娘的腦袋,柔聲道:“有你什麼事兒啊?乖。”
穿睡衣的女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下意識抬眼看過來。
四目相對,燈光下,她一張原本紅潤的臉,頓時煞白。
女人囁嚅著嘴唇,下意識地喊孫澤的名字:“那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