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將與弱兵。(2 / 2)

穿成親媽十四歲 金麵佛 10901 字 8個月前

林母點點頭,伸手收拾碗筷:“行,那你就在家學習吧,你姐一會兒回來。”

林蕊嚇得立刻起身,連連擺手:“不不不,我跟你一塊兒去看芬妮爸爸吧。”

她忽閃著大眼睛,一臉真誠,“身為晚輩,這是最基本的禮節。我得告訴叔叔我沒事,不然他會擔心的。”

林母伸手拽了下女兒的小辮子。

小丫頭片子,她肚子裡頭出來的,她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彆光想著玩,好好學習!”

蘇木極有眼力勁兒地幫忙刷洗乾淨碗筷,然後跟著林家母女一塊兒出門。

他瞅著林母手中的大白鵝,偷偷問林蕊:“嬢嬢乾嘛呢?”

芬妮也緊張不已:“嬢嬢,這鵝我不會再帶走的。”

“你帶走也沒地方擺。”林母無奈,“我總不能讓你帶著鵝去醫院吧。”

那醫生護士還不得崩潰。鄉下人給醫生送雞送雞蛋的見過,大白鵝恐怕還是頭一遭。

林母拎著蛇皮口袋,一路穿過巷子走到鹵菜店門口,朝裡頭喊:“劉師傅在不?給你送好東西來了。”

頭戴白帽子,身穿連身圍裙的鹵菜店大師傅從後麵出來,看到林母就笑:“鄭醫生這是給我送什麼好東西來啦?”

“我娘家養的大白鵝,怎麼樣,毛色漂亮吧。純散養的,沒喂過一天飼料。肉不用說,香著呢。”

劉師傅從蛇皮口袋中抓出大白鵝,看著點點頭:“養的不錯啊。”

“那當然。要不是我臨時接到通知,馬上接著趕火車去,我還不找你呢。剛好燒一鍋,直接吃了。”林母歎氣,“現在隻好問你要不要唻。”

劉師傅點點頭:“行,正好鹽水鵝賣的不錯。這隻我要了,就按店裡頭的進貨價,你看行不?”

林母笑道:“怎麼不行啊,不信你的話,我第一個就想到找你幫忙啊。”

現在江州豬肉一塊五一斤,江州老鵝名聲在外,鵝肉的價格比雞鴨要貴一些,十五斤重的大白鵝賣了十一塊錢。

林母摸摸芬妮的腦袋,笑道:“怎麼樣,現在是不是輕鬆多了?不然我還怕售票員不讓咱們上公交車呢。”

芬妮捏著十一塊錢,抿住嘴巴低下頭,沉默不語。

林蕊覺得言傳身教的說法真沒錯。上輩子她媽擅長做工會工作,肯定就是從自己媽身上學的。

林母帶著三個孩子乘公交,拉著芬妮坐自己旁邊,輕聲細語道:“你是不是覺得爸爸媽媽不愛你跟姐姐?”

公交車窗戶開著,外頭傳來知了的鳴叫。

林蔭道的碧蔭掩蓋著芬妮的臉,她喃喃道:“他們不覺得累嗎?”

林母笑了,光斑在她白皙明亮的臉上跳躍:“怎麼不累,養兒方知父母恩。生孩子是這世上最虧本的事。”

“那他們為什麼還要生?我跟姐姐就不是他們的孩子嗎?”

林母輕輕摸著芬妮的腦袋,柔聲道:“我爺爺去的早,我奶奶拉扯我爸爸,好不容易活下來。當時村裡頭還有個小媳婦,肚子裡頭懷著孩子,丈夫沒了。等生下來看是個女兒,族裡頭就搶了她家的房子跟田地,把她們娘兒倆趕走了。”

“現在又不是舊社會,都八十年代,要進21世紀了。”

林母微微地笑:“可是人的觀念總要落後一段時間。再過十年二十年,說不定觀念才能完全轉過來。”

芬妮絕望地閉上眼睛:“那我得等到那個時候嗎?”

林母笑了:“你改變不了可以離開。你明年不是要中考了麼,好好學習,爭取考出來,以後自己掙錢過日子,不挑河工。”

林蕊一直豎起耳朵聽,聞聲好奇地問蘇木:“什麼挑河工?”

蘇木連連擺手,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那個叫苦啊,肩膀都要挑塌了的。”

現在機械操作還不發達,圩埂需要人力一擔土一擔土的硬挑上去。百八十斤重的土石放在籮筐中,全靠人力來運輸。

圩區的農民,以公社為單位,家家戶戶都得出壯勞力挑河工。

被挑中的人,個個都覺得生不如死。分田到戶後,家裡頭有餘錢的,就想辦法從外頭雇人替工。

何半仙有時風光懷中揣著鈔票吃香的喝辣的,有時候落魄連飯都吃不上。早幾年,他還有把子力氣時,雄赳赳氣昂昂地去給人替過工。

乾了一天,他直接趴下,連大隊供應的臘肉飯都沒辦法喚醒他的活力。

難怪她媽上輩子壓根就沒再提過這個人!

下公交立馬將三個孩子往外科病房帶。

她從兜裡頭摸出三張角票,塞給林蕊:“一會兒自己買三根冰棒,一人一根,你不要多吃,肚子撐不住。晚上帶芬妮來家燒飯,不許在外頭瞎跑,知道不?”

林蕊抬起頭看她媽,戀戀不舍:“媽,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林母歎氣:“這可沒個準兒,得到了那邊才曉得具體日期。到時候我會打電話到廠裡告訴你爸的。”

一大三小四個人進了外科病房,俱都愣住。

床邊椅子上坐著的人,可不是老太麼。

母女倆麵麵相覷,老太怎麼來了?

老太耳朵上掛著白口罩,將眼睛以下的臉擋得嚴嚴實實,正跟躺在病床上發呆的根生叔叔說話:“你莫要講鬼話,你怨誰啊,你誰也怨不上。”

根生叔叔氣鼓鼓的:“天要下雨女人要生孩子,憑什麼不讓生?嗬,他們自己生夠了,跑到外國去生了,就不讓老百姓生。”

林蕊聽了挺樂嗬,沒想到根生叔叔消息還挺靈通,居然都知道生子移民了。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還有遊戲公司大佬直接找後宮群代孕生孩子炫耀呢。

蘇木跟林蕊咬耳朵。現在香港的大陸人特彆多,他師伯好多信眾都是從大陸過去的,個個來頭不小。

病床邊上,老太皺眉:“又說怪話。我們那會兒倒是叉開來讓生呢。養的活有幾個?你自己看看,你媽生了幾個?八個!活下來幾個?連你在內三個。

你小名叫什麼?桶娃。為個啥?生下來的時候,你老娘把你按在尿桶想悶死,你沒死成。”

林蕊一下子沒憋住,“噗嗤”笑出聲。她立刻捂住嘴巴,她真不是故意的。

根生叔叔抬頭看到林母跟三個孩子,頓時臉紅得跟火燒一樣。

芬妮捏著口袋裡的十一塊錢,站在原地,沒有往前走。

林母快步走到病床邊,忍不住埋怨老太:“奶奶你上來怎麼都不跟我講一聲啊。”

要是提前知道,她起碼還好安排一下。

老太擺擺手:“跟你說什麼,我又不是來看你的。我跟你弟弟車來的,看過他就回去。”

說著,她伸手指著根生叔叔,“你自個兒好好想想吧。”

病房門開了,林鑫手上拎著暖水壺進來,看到老太也是一愣:“太太,你什麼時候來的?”

老太一雙小腳,根本走不得路。

從鄭家村到醫院這麼遠,就是有車子,她肯定也吃了好大的苦頭。

火車快要出發了,林母不能耽擱。

她趕緊從包裡摸出五十塊錢塞到大女兒手上,叮囑道:“鑫鑫,媽要出差。你照應好太太啊。”

說著,她拎起箱子匆匆出病房門。

林鑫從床頭櫃上拿了隻洗好的葡萄,剝了皮,笑眯眯地送到老太嘴裡頭:“太太,甜不甜啊?”

“怎麼不甜。”老太嗔了重外孫女兒一眼,歎氣道,“你們是趕上好時候,泡在蜜水裡頭長大噢。我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哪裡能上學堂看書識字啊。嗬,手指頭斷了還有先生給接起來?想得美,爛手爛腳拉倒。”

根生叔叔的手指頭又接上了。

教室裡頭立刻發出了一陣嘩然聲。

狄老師不為所動,繼續語氣平靜地宣布:“不滿與朋友分離的同學,可以選擇帶著你們的朋友共同進步,當然,也可以自甘墮落。”

林蕊神情一凜,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學渣也有學渣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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