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蕊跟無苦並排坐在沙發上,隔著蘇木側目相向, 分彆用眼神嚴厲的譴責對方。
林蕊咬牙切齒, 全是這該死的小和尚, 在井底他嚎一嗓子也是好的呀。
無苦委屈的很:“那底下滑不溜的, 我總要去旁邊的洞裡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幫忙爬上去嘛。”
誰知道沒找到繩子也沒找到耙子,倒讓他看見了七個壇子。
“那你就不能吱個聲?”林蕊的嗓門拔高了三度。
但凡他發出個響兒來,那七壇子寶物就全是他們的了。
她這個主人都不小氣, 分他三壇子, 眉頭絕對不皺。
七個大壇子呀,跟酒甕的那種大壇子,足有無苦半人高。
嗬嗬,四十來斤金器,數百斤銀器三十七件玉器,琳琅滿目的寶石瑪瑙跟各色錢幣。
其中那個暗紅色瑪瑙杯,她怎麼看怎麼像陝西曆史博物館的鎮館之寶獸首瑪瑙杯。
嗬嗬,她可真是榮幸啊。
她的房子底下埋了何家村大唐遺寶窖藏展。
哦,不,說錯了, 實在太過於自謙。
人家何家村窖藏加在一起才1000多件寶物, 連銀罐子在一起三個罐子。
他們是七個壇子, 全部的產品粗粗清點了一下, 就足足有三千四百多件。
其中錢幣他們都已經懶得數了,都是大致過數。
壇子一打開時,還要什麼燈光啊!
那裡頭發出來的金光閃閃, 直接晃瞎了眾人的眼。
少女當時的第一想法就是,原來金銀財寶在暗處是真的會發光的。
一開始大家還不斷地驚呼,到後來人人都表情麻木,就想著什麼時候點完拉倒算了。
畢竟時候不早,大家還想趕緊收工回家睡覺。
等到市文物部門的專家們趕到時,麵對的就是一群表情冷淡的挖寶人。
能不冷淡嗎?這些寶貝她隻看了一眼,就飛了。
隔著小師兄,無苦也要跳腳。
他還不知道找誰算賬去哩。七壇子寶貝呀,他的山莊啊。
林蕊快要哭了。
小兔崽子還有臉提山莊呢。
她的農場都在眼前開花結果,鴕鳥滿地跑了,結果到嘴的鴨子也飛了。
“誰讓你叫消防員的?”小和尚不甘示弱。
二姐就是個驢糞蛋表麵光。平常瞅著挺聰明的,嘴巴一套又一套,一到關鍵時候立刻抓瞎,純粹的嘴炮。
消防員來了有什麼用?他們不就是多了繩子嗎?
搞得好像他們店裡頭沒繩子一樣。
就算店裡頭的繩子不夠長,那也可以去商店買,就算國營商店關門了,夜市攤子就沒有嗎?
林蕊額頭上青筋直跳,邪火一個去哪兒往上冒。
“夜市攤子上假冒偽劣產品多,我不是怕你摔死了。”
早知道,摔死這兔崽子得了。
這小王八羔子還好意思說?要不是擔心他有個三長兩短,她至於讓蘇木去跑去找消防員嗎?
可憐她家蘇木著急忙慌的,從自行車上摔下來,膝蓋上蹭破了好大一塊皮,看得她心疼死了。
少女摸了摸蘇木的腦袋。
啊呸,她肯定是腦殼壞掉了,當時才甩自己耳光。
而且還壞的程度不輕,居然用上了鐵砂掌,愣是打腫了自己的臉。
媽呀,她這張清麗可人的小臉蛋,早上起床的時候,她簡直沒臉見人。
想起來真是羞恥啊,她居然為了無苦這個沒良心的臭小子跪在地上哭的死去活來,白瞎了她一條頂好看的牛仔褲。
那一瞬間,她肯定是鬼上身,竟然還生出也一並跳下去贖罪的念頭。
她有啥罪過呀?最大的罪過就是不該認識這個八字犯衝的家夥。
她就知道,一碰上這小子就肯定沒好事。
無苦相當不服氣:“要是沒有我,你能發現那些寶貝嗎?”
沒發現的東西不就等於不存在。
林蕊哪裡肯承認:“我本來就打算把那些地全鏟了,我要在那兒種菜。種好吃的菜給我們蘇木吃。”
說著她又炫耀性地摸了摸蘇木的腦袋。
少年剛想勸蕊蕊算了。
無苦已經發作起來:“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大呼小叫的,那些寶貝至於叫人發現了嗎?”
阿彌陀佛,當時她那個鬼吼鬼叫的,對講機都被直接吼壞了。
狗肚子裡頭藏不了二兩油。
還沒怎麼呢,就聽她上蹦下跳,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無苦憤恨地看著她:“要不是你鬼吼鬼叫的,咱們直接上去不就得了。”
這樣一來的話,後麵他們還可以再尋機會偷偷下去,把寶物拿上來呀。
林蕊一時語塞,說的好像他當時多淡定一樣。
少女從來無理都要攪三分,何況她還覺得自己挺有道理。
“那你彆帶壇子上來呀。”林蕊嗤之以鼻。
小和尚要臉的很嘞。
人在深井底下,就一根繩子綁在身上。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應該伸手抓著繩子吧。
他好了,他緊緊抱著壇子,跟頭豬似的被人直接拉上去。
簡直就是用生命在詮釋,什麼叫做人為財死。
林蕊鼓掌:“真有出息,果然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我本來還以為你就會為吃的這樣呢。”
居然體現了人類屬性。
小和尚臉漲得通紅,期期艾艾:“我,我是為了我們家元元的山莊。”
林蕊一聲冷笑,剛想警告他離小元元遠點兒。
男女七歲不同席,他們家小元元可是個頂頂標致的小姑娘。
蘇木被這兩人吵得頭暈腦脹,不得不開口提醒:“你倆彆吵了,說不定隔壁聽得一清二楚。”
賈校長跟文物局專家趕過來時,到底是誰跟誰當著領導的麵胸口拍得震天響?
那大公無私,那慷慨激昂,看得小元元當時都傻了,連嗬欠都忘了打。
林蕊摸摸鼻子,清了清嗓子,小聲嘀咕:“天下攘攘,皆為名來,天下熙熙,皆為利往。這都沒行,那你總得讓我落個好名聲吧。”
那些話她願意說嗎?那不是情勢所迫,被逼得沒辦法嘛,每說一句話她的心都在滴血,就像走在刀尖上的小美人魚的腳後跟。
蘇木一言難儘地看了少女一眼,覺得蕊蕊語文真心學的不怎麼樣。
好端端的,拿自己的心臟跟彆人的腳後跟比,都是什麼癖好啊?
少女要跳腳,意境,重點是意境。
無苦已經偷偷跑去外頭看了一圈,返回屋中時,他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沒人。”
形勢不等人,小和尚決定跟二姐好好商討一下對策。
這七壇子寶貝呢,總不能說充公就充公。
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健康權還要不要了?好歹也是從他們的地頭上挖出來的呀。
少女一言難儘地看著天真的小和尚:“不好意思,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規定的一切土地江河湖泊山林海域的所有權,都歸國家。”
具有曆史研究價值的文物,禁止買賣。
無苦雙眼亮晶晶的,偷偷摸摸地四下看看,跑過來跟他二姐咬耳朵:“我的戶籍在香港呢,香港可以拍賣這些寶貝的。”
財帛動人心,小和尚已經繪聲繪色地編造出一個師門寶藏長埋於地下,幾十年不見終日的故事。
他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拿回屬於他們師門的財寶,好重振武林風采。
林蕊忍不住鼓掌,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就他那個門派,就他這位掌門,有什麼好振興的呀?
孫澤可真是不會挖掘呀,瞧這小和尚繪聲繪色的勁頭,彆說廣播劇了,長篇電視連續劇他都能編出來。
無苦丁點都不覺得害臊,隻得意洋洋:“怎麼樣?這樣有說服力吧?”
蘇木搖搖頭:“你就是美國人,這是江州地麵上發現的東西,也得歸國家。”
否則就是擅自帶文物出境,屬於違法犯罪行為。
無苦的故事編不下去了,直接癱倒在沙發上,愁眉苦臉。
林蕊在邊上幫著出餿主意:“要不就說那些金器是假冒的吧。”
玉石瑪瑙什麼的還有那些瓷器,估計沒辦法掰扯。
可她看的清清楚楚,裡頭有金錠的。
總不至於金子也能看出來,到底是哪年產的吧?
無苦就堅持說那些金錠是他祖師爺爺留下的,她他這趟從師門返回,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這筆財寶。
他在老宅裡頭反複搜尋過,一無所獲,所以才起了,將房子從裡到外,從上到下翻一遍的念頭。
不想踏破鐵鞋無覓處,卻叫他失足跌入坑底時,無意間發現了師門的寶藏。
“我。”林蕊拍拍胸口,“當時因為驚慌失措,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又害怕被當成資本主義尾巴割掉,所以才說一切都上交給國家。”
可是回去之後,他們師姐弟左思右想,覺得不能替師門做這個主。
少女義正詞嚴:“這要是我的私人財產,我當然毫無怨言地上交給國家,可是事關師門榮辱興衰,我們不能托這個大。”